离开沈府,宋渊丞让手下将聘礼送回后,本人却并没有回府,他踏步上街,开始重新审视如今的人生。
街上人来人往,街景也分明与他记忆中别无二致。
可细看之下,还是有区别的。
他来到沈府名下的几家酒楼和丝绸坊打听了下,确认沈思卿说的并没有错。
踏出丝绸坊。
宋渊丞的眉头深锁,他忽地意识到,沈思卿似乎对如今的新生活适应得很快,她对这些经历毫不陌生,可她分明也跟他一眼是有原本的记忆的。
也就是说,她根本就是拥有两份记忆。
那他呢?他为何没有?
再是身旁的侍卫,他们这两日不止一次同他说过,感觉他变了。
宋渊丞不明白,细问过后才知,原来身边众人皆知,他对沈思卿情根深种。
“可既是如此,十七岁时我又因何而执意要退婚?”
宋渊丞自己也想不明白。
这是最让他迷惑之处。
他怎么都想不通,十七岁的自己为何要去退婚。
侍卫看了他一眼,迟疑着还是回答道:“大人那个时候说,只有离沈小姐远些才是对她好,说不想伤害沈小姐。”
“莫名其妙。”
宋渊丞听不明白。
回府后,他踏步入了书房,正要看书冷静思绪时,却不小心带落一个信封。
他准备收起,却见上面自己的笔迹写着——
二十七岁的宋渊丞亲启。
第16章
太阳穴陡然一跳。
一抹寒意自宋渊丞的后背升起。
即便是遭遇了如此光怪陆离的事,他也从未信过什么不存在的灵异事件,可如今,看见这封他自己写给自己的信,心底莫名竟生出一抹惧意来。
宋渊丞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,一个跟他完全不同的自己正站在他面前,给他送来了这封陌生的信。
捏着信封的手竟隐隐带着颤抖。
宋渊丞一时有些不知该不该拆开,心里竟滋生出一抹前所未有的慌乱来。
轻飘飘的一封信,却如千斤重。
沉甸甸砸在他的心口,让他竟有些难以呼吸。
指尖在信封口停留许久,宋渊丞跌坐在椅上,却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拆开。
他起身想将信塞回去。
可打开匣子的那一瞬间,他整个人呆住了。
他看见了匣子里满满当当的信。
每一封,都是他写给沈思卿的。
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,信封上的字迹从旧到新,日期也从近至远。
每个月,每个月他都有给沈思卿写过信。
可不知为何,这些信却是一封都不曾寄出,就这么安静地被收在最角落的匣子里。
宋渊丞神色变得复杂起来,他缓缓拿出一封。
是二十岁的宋渊丞所写——
十八岁的沈思卿,展信佳。
今日江南阳光艳丽,美景绝佳,若你能在,定然欢喜。
听闻你最近又定亲了,是陆家的那位长子。
我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,他人不错,是可以托付终生之人,你嫁给他,或许就能过上你想要的幸福日子,我真心祝愿你们能
抱歉,沈思卿。
我说谎了。
我嫉妒得很,我很不甘心。
我觉得他连你一根头发丝都配不上,我也从不真心祝愿你和任何人能百年好合。
可我知道,我没有资格。
这世上或许任何一个人都比我有资格给你幸福。
所以我克制住了,我忍下了我心里的那些不甘心那些嫉妒。
这样,你会开心一点吗?
愿你能幸福,这是我真心的。
以及,沈思卿,我真的好想你。
宋渊丞,庆康二十五年六月初三留。
看完整封信。
宋渊丞眉头一蹙,露出几分不解来,他不能体会当初的自己为何要这样做。
可心里却莫名沉闷不已。
就仿佛是写这封信时的自己在发出汹涌的控诉。
压抑得难受。
宋渊丞没有再拆信,只是定定望着手中的信里的每个字,隐约察觉到,这个过去的自己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。
而这个秘密,就是将现状搞成一团糟的由头。
他想,他要弄明白。
宋渊丞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手里那封写给如今他的信上。
迟疑许久,他正要揭开。
屋外却传来侍卫的禀告:“大人!门外刘夫人前来拜见!”
“什么刘夫人?不见。”
宋渊丞眉头蹙起。
“是苏思晴苏小姐!”侍卫又道。
登时。
宋渊丞拆信的动作顿住,眸色泛起涟漪来,他终究还是将信收回了信匣,踏步离开书房。
“带她进来。”
一路大步走到厅中。
迎面而来便是梳着已婚发髻的苏思晴,她一双眼睛哭得发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