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别人来说,三分钟热度是可耻的,但懂得放弃和表达放弃,对阮宁而言是进步。
于是顾沉舟带着阮宁找到了一家商场,买了一个超大号的风筝,又回到海湾的沙滩上。
“怎么这么大啊?能放的起来吗?”
买的时候,风筝装载小小的盒子里,没想到打开有三四个阮宁并排躺那么大。
顾沉舟想说:你想的话,我无论如何都会办到。
但他们现在的陌路人身份,还不适合说这类表忠心的话。
所以他只是默默地将风筝组装好了,然后带着阮宁一起拉着风筝线在沙滩上,深一脚浅一脚,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奔跑。
风筝慢慢的,乘着海风越飞越高,好像要飞到云上。
阮宁是有点激动的小跳起来:“你看,快看啊!我们的风筝飞得好高!”
不知道踩到什么,阮宁一脚没站稳,朝前摔了过去,连带着和他握着风筝线的顾沉舟一起摔到了。
“Repent,天晚了。”
愉悦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。
阮宁把自己从柔软的沙子上翻了个面,仰躺着望着昏黄起来的天空,才惊觉一天快过去了。
美丽的晚霞仿佛有生命的流火,在风云的咂动见缓缓移动,将海边的礁石照的一片通红。
顾沉舟也学着他,把自己翻了个面,两人并排躺着,一起安静的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。
至于飞高的风筝要飘向哪儿,谁管它?
“我们还有明天。”
“明天有课。”
“那后天。”
“嗯,后天。”
阮宁觉得有些事情蛮奇妙的。
他现在和一个alpha,躺在沙滩上晒太阳。
之前做过的那个梦,好像
以另一种方式成真了
C国交换之旅还剩下十天。
这十天,有课的时候Repent送他上下学,没课的时候,Repent是带着他满世界飞。
他们去南沙耶鲁钓鱼,去世界之端,去吉普赛岛看雪,一起缩在帐篷里等待着可遇不可求的极光。
阮宁这辈子最离经叛道的一切,都是和Repent一起经历的,偶有他回头,看见Repent藏进围巾里的半张模糊的脸。
他应该是微微转过头,有些放空,想在思索着什么。
那时候他们在吉普赛的某个景点,Repent除了阮宁喊他,一般都不怎么说话,但是句句有回应,和他出去,他会考虑好一切。
沉稳、可靠,却只为他突如其来的一个想法,就陪着他到处跑。
阮宁拉住Repent带着手套的手,借力,踮脚拍了拍他肩上落下的雪。
Repent垂下眼看阮宁,他可能在看他的眼睛,可能在看他的头发:“宁宁,时间快到了。”
是啊,十天就是这么短暂,一晃眼就过了。
回国那天,Repent来C国机场送阮宁。
阮宁拎着一个行李箱,箱子上放了好几个和Repent一起出去玩的时候,买的伴手礼。
两人面对着面,都有点沉默。
在机场,分别的人有很多,不能让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先开口的是阮宁:“半个月了,你的事情还没办完吗?”
Repent还没回话,他先笑着说:“也是,你这些天都陪着我,什么时候能处理事情?”
“还得几天,处理完就好了。”Repent的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“你回国,会来找我吗?”
Repent喉结滚动了一下:“不会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阮宁的声音有点缥缈:“真绝情。”
他握住行李箱的把手,等了几秒,说道:“我走了。”
“嗯,注意安全。”
Repent站在原地,阮宁拎着行李箱转身离开,轮子在地上滚动的咕噜作响。
没走几步,阮宁忽的顿住了脚。
他转过头,对Repent说:“我真的走了。”
说着走,每个动作都是留,Repent还是那么站着,没有动弹,仿佛已化作一樽石像。
阮宁拎起箱子,大步离开,加快的脚步显示了开始生气的内心。
然后,他又停住了,深吸一口气,像下定了某种决心,转了身,丢了手里的行礼,跑向Repent。
“王八蛋。”
阮宁停在Repent跟前,扯住他的衣襟,在Repent惊愕的眼神下,踮脚在他唇上印了一下。
一触即分。
“挺能忍啊,我都要走了,你还不说吗?”
阮宁微微蹙着眉头,用一种悲恸的眼神,看着比他高的alpha:“不打算告诉我,你的真名吗,顾沉舟?”
“嗯,怎么不说?”
阮宁大声质问他:“告诉我啊!你的名字,你都知道一切了吧?为什么不说!”
阮宁尾音颤抖哽咽,一颗颗眼泪夺眶而出,顺着白皙的面颊滚下,仿佛烧红的烙铁落在了Repent的心脏。
Repent,不,应该是顾沉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