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,才找到A。
这是避风港,然后避风港变成了冷冰冰的顾沉舟。
顾沉舟尽量用客气疏离的眼神看阮宁,表演着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。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的心情是怎样的。
阮宁纤长的眼睫微微垂着,思考一阵,一双柔水般的黑眸回视顾沉舟:“我没什么爱好,不过我蛮喜欢,把事情做好后得到的夸赞的,小时候我学乐器,学书法,考试考了满分妈妈会开心。”
阮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和Repent说这么多,可能是觉得国内那么大,回去了谁也不认识谁吧。
他对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更容易袒露心扉,特别是这个人,还这么像A。
怎么回事?
阮宁有点不好意思,把别人当成另一个人,是很不礼貌的,不能这样。
不知不觉,两人已经走了很远了,成片的蜡白巍峨建筑,在底下打下成片的阴影。
两人躲入阴影之下,顾沉舟问:“你一直让自己变成别人眼中好的模样,你并不喜欢这样,会觉得累是不是?”
阮宁没有回答。
如果他分得清谁是谁,可能不会这样。
但展现完美,对所有人礼仪周全,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。
毛孩子和一个乖巧的孩子,谁都会喜欢后者。
顾沉舟没有等阮宁的回答,他对阮宁伸出手:“就这几天,这里谁也不认识谁,忘掉你的束缚,我会陪着你,做你一切想做的事。”
阮宁这时候觉得Repent不像A了,更不像顾沉舟,因为他们都不会说这么中二的话。
他甚至有点想笑,但不知道为什么,有一些微的冲动让他答应下来,可仔细一想,阮宁想不出来自己想做什么。
最终阮宁什么都没有说,他们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,走流程一样完成了水城之旅。
回程的路上,阮宁没有说话。
他低着头,应用商店里搜索出了小蓝鸟的图标,目光盯在下载键上。
直到回到住宿的地方,他按下关机键息屏,问Repent:“你就住在这附近吗?”
“嗯。”
阮宁笑了一下,打开车门下了车:“谢谢你,不过我明天应该不会出门了,你可以找别人陪你。”
顾沉舟没有回答。
他没有下车,在驾驶座上看着阮宁走远。
夜晚降临,很快又到了白天。
这天C国的晴空难得下起了大雨,淅淅沥沥的摧残的公路上全是跌落的残花。
阮宁昨天说过学校有课,也说过不来了,顾沉舟还是在房东太太家门口的不远处等着。
豆大的雨滴拍打在车窗上,汇聚成一缕蜿蜒着流下。
等到放学的时间,顾沉舟又在兰鲁大学的校门口等,可是都没有等到阮宁。
这让他有点慌乱。
顾沉舟无不紧张的想,难道是什么地方露出破绽,让阮宁猜到他是顾沉舟了?还是说,昨天有什么话说的不对,让阮宁生了警惕?
现在的他对阮宁来说,只是一个陌生的alpha。
顾沉舟觉得自己卑鄙。
他在利用阮宁的病,获取了一次重来的机会。
最后的结果,可能像之前一样,阮宁沉默而坚定的离开他,可顾沉舟无法违抗这个弥补机会的诱惑。
可还是
搞砸了吗?
时间越来越晚,黑云压顶,能见度不足十米,而且开始打雷了。
这种天气继续呆在室外,有被雷劈中的可能,顾沉舟不得不驱车回家。
回到家,雨彻底大了起来,噼里啪啦的落个不停。
顾沉舟透过水痕模糊的落地窗,看见室外苗圃里被吹得满地倾倒的花与树,心情低落的像黑压压的天空。
只有半个月。
这次失败了,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。
阮宁不会这么傻,就算看不清人脸,再出现一个身高、声音相差无几的alpha,他会觉得讨厌吧。
他本来就不喜欢顾沉舟。
房间没有开灯,如顾沉舟的心情一样晦暗,他的视线落到客厅摆着的时钟,秒钟一格一格的走着,时间来到了当地晚上七点半。
此时,屋外的的时间已经狂风暴雨。
顾沉舟把窗帘拉上,坐在沙发上发呆。
他从不这样无意义的浪费时间,现在他觉得自己真倒霉,需要这样放空一下。
可静下来,涌上来的是更可怕的回忆。
他在现实里把无辜的阮宁凶一顿,转头为网络上求安慰的lamd痛骂他老板。
如果
如果lamd不是阮宁,他或许根本不会深究那些误会。
他会一直对无辜的,甚至某种方面算是受害者的阮宁,持有隐隐的嫌恶和反感,直到永远。
顾沉舟大概在沙发上坐了两分钟,有数不清的如果和可能从他脑子里划过。
他知道这一切也不算他的错,可还是止不住的心痛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