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唔
”
姜佟又是扶腰又是扶脑袋的站起身,等缓过劲儿来才掏出手机,时间显示凌晨两点过了,他缓慢地回过身,卧室门还是紧闭着,于是挪步过去,握着门把手半个身子贴在了门上。
“
沈斯岩,对不起,我又言行不一了,不过你放心,以后没经过你同意,我都不会再碰你了,不要生我气了,好不好?”
不知静默下来是在等答案还是在思考,有一会儿,他才接着说:“我煮的东西真的很难吃,好在你没动,不然胃又要难受了,沈斯岩
我回去了。”
似乎是说完了,姜佟撑着门站直身子,留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从温冬离开了。
卧室里没开灯,沈斯岩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,就这么看着眼前的房门许久,等再开门出去,客厅里只有爬缸的夜灯亮着,大亨醒了,趴在沉木上望着门口发呆。
任青山的只言片语其实给了姜佟很多信息,比如沈斯岩要参加赛展,时间在年后,那么只需要参照条件就能检索出具体信息。
他回家后便做了这件事,电脑屏幕上播放着RSI春季赛展的宣传片,还有世界各地雕塑大师的出镜,这里头有一个人是姜佟眼熟的,来自英国的Marc Quinn,那是沈斯岩读书时信念感的来源。
姜佟对雕塑的一知半解,大多是从沈斯岩的寓教于乐中汲取的,那时候系里分配给雕塑班一个硕大的厂房,他经常在里面陪沈斯岩做功课到很晚,说是陪,其实是搞破坏,破坏材料,破坏色漆,然后被沈斯岩抓住摁在腿上打屁股。
姜佟叫完疼叫老公,用染满颜料的手指着他临摹出来的一颗骇人的'人头'问:“你到底要弄个什么出来嘛,看都看不懂!”
“这个原型叫SELF,MQ91年的作品。”
姜佟从他腿上起来,再重新跨坐上去,圈住他脖子说:“这是文老师让你临摹的第一个作品吧,干嘛一上来就搞这种意识流的东西,很难看好不好。”
“难看么?”
姜佟点头,下一秒腰身就被收紧了:“你再仔细看看呢。”
姜佟听了话,在身后那颗'头'和沈斯岩之间来回看了看,随后便挣扎着要下去,但被沈斯岩眼疾手快地截停了,他搂得人动弹不得,恶劣道:“刚还嫌弃呢,现在装什么小白兔?”
“不是,沈斯岩你真有病,你去看看医生吧啊,谁做功课拿自己脑袋当模型啊?”
只有沈斯岩,身后那颗脑袋不是MQ创作的模样,是沈斯岩一比一复刻出的自己。
小白兔起先不仔细看,仔细看过后就惊魂未定,一副要跟沈斯岩划清关系的架势。
“九十年代美国性解放运动后很多人感染了艾滋病,有人说MQ是受了这个的影响才创作出SELF这样的作品。”
姜佟不爱听,被沈斯岩强迫着坐在他怀里——
“这个呢,要先将自己的头部翻模,然后从身体里抽出十品脱的血液,注入到模具中冰冻,冰冻完成后再进行雕刻。”
“什么?血?”恐惧退散,换上一脸忧虑,他抓起沈斯岩的胳膊查看,但被沈斯岩将动作压了下去。
“你现在能看到的红色是我用颜料调出来的,这颗头也没有经过冰冻,用的是一种化学材料。”
姜佟深呼吸了一下,身子也软了:“你吓死我得了。”
“干嘛吓你,知道创作来源就没有那么害怕了,是不是?”
沈斯岩这哄小孩的语气让姜佟的确好受了些,他趴在沈斯岩胸口,回头看着那颗没有生命的'沈斯岩':“可这跟艾滋病有什么关系
”
“他说血液作为媒介,直白又原始,血液更替,人也如获新生,他说这是身体的力量,也是生命存在的问题。”
“你不会是在暗示我吧?虽然,虽然我跟你好,但每次亲热我都有让你那什么的
你不也挺注意的
咱俩,应该,不会的吧。”
“咱俩聊的是一回事吗?”
“不是吗?”
姜佟不是听不懂,是懒得去思考,他琢磨不出来就喜欢耍赖皮,晃了晃沈斯岩:“哎呀回宿舍吧,好晚了,明天没课,你不是说要陪我睡懒觉嘛
”
沈斯岩无奈地发笑,低头亲他额角:“下来吧祖宗,我收拾下。”
宣传片戛然而止的动静让姜佟的视线在屏幕上重新聚焦,播放完回到详情页面,他往下翻阅,看到了举办地和时间,二月底,素央。
素央?
沈斯岩好像从来没去过素央,姜佟这一刻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,他合上电脑躺回沙发里,时间才到五点,外头天还黑着,不知道沈斯岩这个点醒了还是睡着,他就在这种胡乱的猜想中不知不觉睡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