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晓露冷笑。不是说高衙内思念林冲娘子成疾吗?怎么不但没相思病死,反倒更生龙活虎了?依然在祸害别人?
啧,男人说深情,多半是装的。
当初参与陷害林冲的那些人,多半已死在林冲复仇的刀下。只有这个罪魁祸首依然活得好好的,身边换了一批爪牙,更加无人敢惹。
这人缺德少才,专一骚扰良家闺秀。因着良家妇女不常出门,就算出门也多是求神拜佛,因此专门在各处寺庙等候。当初他盯上张贞娘,就是趁她在间壁岳庙烧香时趁虚而入。今日他又在大相国寺骚扰女香客。看来这“作案地点”一直没换,一直待在舒适区。
张三道:“今日他有眼无珠,冒犯大姐,若他知道你的来头,多半也不敢招惹。小的只怕大姐性子火爆,万一一怒之下,把他伤了残了,吃亏的是你
多半还得连累我们
”
李四道:“所以小的们斗胆将你请来,大姐,此处是天子脚下,千万不能意气用事
”
阮晓露见这两人态度确实诚恳,点点头。
“你们说得对。”她慢慢道,“众目睽睽之下,我若是揍了高衙内,高太尉府上必定追查。查到我的身份,引来无数麻烦。所以不能冲动
”
张三李四面露喜色,连连点头。
“
要动手也得先把他引到僻静处,不留证人证据。”阮晓露笑道,“好啦,谢谢提醒,你们退下吧。”
张三李四傻眼:“我们不是这个意思
”
阮晓露推开他俩,快步出了那僻静院子。
大殿门口已没人了。张三李四路径熟,又出其不意,把她拽到一处偏僻院子,高衙内大约是派人寻了一会儿,没寻到,也没兴趣等,此时已追逐别家女眷去了。
阮晓露大失所望:“这么快就把俺忘了?”
当年托他的福,让她从林冲那里学到了第一招正经的防身功夫“衙内愁”,从此开启阮姑娘的江湖奇遇之旅——还没当面谢谢衙内呢!
此时外头有人疾跑而来,大喊:“是谁欺负我的——我的闺女?!”
张教头在茶肆里等着,吃了几碗茶,总觉心神不宁,进来寻找阮晓露,正听人说,有个外地来的姑娘惹上一群恶少,正在合口。
张教头火急火燎赶来,松口气:“还好没事——是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?”
阮晓露想了想,笑道:“一个本地泼皮,不足为虑。您来得正好,跟我一块儿烧香去。”
-------
忙了半日,总算完成了崔瑶琴的委托,给她未出世的孩子求了护身符,捐了一百卷经书,并且请寺内住持智清大师亲自赐了个名,叫花逢春,男女通用,寓意美好。
走在回程路上,阮晓露始终绷着个脸,面色不善。
居然让高衙内走了,没能揍上一顿,让她心里不上不下,十分的不爽利。
不过,她已摸清了高衙内的闪现地点和作案规律,又深深记住了他的容貌,以后不愁遇不上。
张教头关心:“是不是方才惊着了?唉,京城里龙蛇混杂,不似小地方。若是让我撞见那顽徒,高低我得给他个教训。”
阮晓露微微惊讶,笑着看了张教头一眼。
“还以为您会劝我忍呢。”
张教头苦笑:“我的女婿是忍了,结果呢?”
他指指脸上。
阮晓露也指指自己脸上,道:“不忍也一样。”
张教头道:“起码无愧于心。”
两人说着,阮晓露忽然指前方:“这是谁家?”
只见富丽堂皇一个大宅子,内外从人来来往往,却都苦着脸,没有权贵爪牙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儿。街上一排牛车,拉着沉重的箱笼,正一辆一辆地卸货,抬进那府里去。抬箱子拉车的人也同样都是一副苦相,动作慢吞吞,堵了半条街。
听路人议论:“呵,娶个帝姬,这么多聘礼,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哪。”
语气却并非艳羡,而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。
张教头猛省,低声道:“这是太师府!蔡京的住处!”
阮晓露飞奔过街,对面找到个卖枣子的老婆婆,买了一篮子青枣,当即问出来:
“听闻今儿上朝,蔡太师不知怎的触怒龙颜,被下令致仕,回老家去养老。”
东京城里不论军民,人均政治专家。又有个路过多口的告诉她:“原本他还要让小儿子当驸马,娶个如花似玉的帝姬回来。这下婚事也黄了,这不,聘礼都拉回来了。”
阮晓露喜出望外,刚才高衙内带来的那点小小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。一把将张教头拉到街角。
“蔡京栽了!”
尽管此事她早有心理准备。从去年“海上之盟”折戟之后,她自己、张叔夜、宋江、宿太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