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也是她的主意。在各项竞速比赛中,在终点拉出一条长布带,以撞线选手为冠,这样可以确保裁判判断准确,以及增加观赏性,及选手的体验感。
当然,在实际操作中,梁山库房拿不出那么长的鲜艳布条,用的都是缠了彩绳的绊马索,松松的挂在终点。
阮晓露踏在板上,眼看那绊马索朝自己飞扑而来,一闭眼,冲了!
绳索在她胸前微微一拂,打破了艰难维持的平衡。她觉得自己双脚一滑,跟木板双双分开,自己飞出赛道。在一片惊叫声中,抱着头,肩膀着地,就这个姿势,碎叶泥土中骨碌碌滚了几圈,慢慢减速
阮晓露心道:稳赢。
咔嚓!
突然,她滚到一处松软的土地,那地面承不住她的重量,霎时间竟然开裂,显出一个大坑,土石纷纷落下,裹着她,直接坠了下去!
身边的喝彩声戛然而止,有人惊叫。
骨碌碌落了约莫丈许,跌到坑底。她头晕眼花,短暂地失去意识。
昏昏沉沉中,耳边响着无数人的吼声。
“小六!妹子!”阮小五的声音,“怎么回事!”
“快快,来人!”阮小二跑得飞快,“娘的,哪来的坑?”
此时燕青穿过终点,恍惚问旁人:“阮姑娘呢?刚才还在我前头呀?”
这坑还挺深。有人还在找梯子,阮小二已经性急地跳了下去,闷声一哼,跑到妹子跟前,拂掉她脸上的泥土。
阮晓露挣扎转身,道:“我没事。可能有点擦伤
”
李俊带着一捆麻绳,赶到坑边:“二郎,接着!”
晁盖匆匆赶来,言语中带着责问:“怎么这里竟会有坑洞?”
阮小七突然暴怒:“公孙老贼俺跟你拼了!你再敢满山乱挖坑,俺把你的屁股挖两半!”
公孙胜本来也在观众席里看热闹,闻言惊呆许久,仙风道骨的脸上现出尴尬之色。
“啊这
”
阮小七:“是不是你!你过来,吃俺一拳!”
公孙胜忙起身,道:“未成的法阵,贫道都已带人回填了啊
”
半途而废的法阵工地,确实大多都已回填,免得梁山千疮百孔,成了耗子打洞之处。可谁也没料到,夏日暴雨,将上层土石冲离山体,然后又连日暴晒,导致碎石碎土形成一个壳,轻飘飘的地盖在不结实的地面上。阮晓露踩着滑板,整个人像个炸弹一样冲了过来,马上撞碎了表面浮土,直接滚到坑底。
晁盖脸色黑如锅底,头一次对公孙胜发脾气:“道长,这是你的不对!幸而阮姑娘有苍天护佑,并无大碍。若是她跌出三长两短,你让我怎么向她兄弟老娘交代?怎么向全山的江湖同道交代?”
公孙胜自知理亏,赶紧道:“贫道这就带人清理。亲自清理。”
阮小二朝上吼道:“医药费也得你出!”
就要抱起阮晓露。她却皱一皱眉头,喊道:“腰疼。”
阮小二脸上变色,不由自主念一句佛。
摔伤腰椎可不是闹着玩的。他眉头紧锁,朝上头喊一声:“弄个担架来!”
阮晓露赶紧摆手:“不不,骨头没事。是底下有东西硌我。”
阮小二松口气,笑斥道:“大喘气。这坑底都是树根土石,不是给你睡觉的。”
此时阮小五、李俊、武松、杨志等高手也先后跃下,先七手八脚把阮晓露扶起来,结成人梯,托举着慢慢向上送。阮小二顺势将那凸出的树根踢了一脚:“叫你硌俺妹子!”
一脚下去,他怪叫一声:“嗷!”
抱着脚,一屁股坐地上。阮家又添第二个伤员。
阮小五赶紧又去扶哥哥,低头一看,又拧紧眉头。
“娘的,这树根也忒硬!”
伸手去拉,那黝黑的树根却纹丝不动,好像钉在山中一般。
其余人也都注意到了那个怪异的凸起。武松叫道:“放着我来!”
救援阮姑娘固然要紧,然而梁山作了多年盗匪老巢,已经被改造得服服帖帖。如今山上竟有逆根,居然不肯屈服于好汉的蛮力,也必须把它给解决了。
阮晓露人在半空:“哎
”
你们这群大龄儿童,能先别跟树根较劲,先把俺送上去吗?
胳膊让人一把拉住。李俊攀着绳子,三两下将她拽出坑,笑道:“恭喜姑娘获得冠军。你要不要去洗把脸?”
阮晓露才没心思洗脸,拽过他袖子,给自己 擦掉脸上的泥,翻身趴在坑口,兴致勃勃往下看。
闲杂人等纷纷让开。武松把上半截衣裳脱下来,拴在腰里,躬身将那树根只一推——
武松迸出几滴汗,神力到处,那树根微微松动。
较量了约莫半盏茶工夫,武松精疲力竭,坐在地上,笑道:“若不是方才做了一千个俯卧撑,我早就给它掀了出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