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也有不少人,听说阮姑娘要上岸,主动摇船靠近,用自己的船给她做踏板,让她跳上去。
反正比赛已经乱成一锅粥,自己耽搁片刻,似乎也不影响名次。
阮晓露好像一颗灵活的跳棋棋子,在风大浪急的水泊中如履平地,一点一点的接近岸边。
水里的参赛选手逐渐弄清楚了状况。知道有人着急上山,参加她梦寐已久的赛事。
此起彼伏的声音响在水面上。
“姑娘,这儿来!”
“小妹儿,上俺的船!”
“让一让让一让,我带阮姑娘走两步!”
最后一艘“龙舟”歪歪斜斜,带着她冲向金沙滩。她一个纵跃,跳上码头。回头一看那摇船的,眉花眼笑。
“谢谢你啊,秀兰大姐!第一次划船吧?”
齐秀兰朝她挥挥手,“可不是!本来还想换换口味,申请调来水寨玩玩。今天试一试,还是算了!老娘乖乖去酿酒!”
然后笨拙地停船,头重脚轻扑下地,“不赛了不赛了,累死我也!”
阮晓露轻跳两下,拽开脚步,沿着水边飞跑。
午时已过,离开赛时间不到半刻钟。她几乎能听到聚义厅前面敲锣,让选手各就各位
扑通!
她脚下绊到什么东西,差点摔倒!
定睛一看,阮晓露大为惊奇:“鱼饵?”
有人在金沙滩边上钓鱼!
她刚才正是踩在一桶鱼饵上。
那钓鱼的大怒,回过头来,刚要骂街——
“咦,阮姑娘?”
“咦。张教头?”
阮晓露赶紧帮张教头收好鱼饵,有点难以置信。
“您真来钓鱼了?钓着什么了吗?”
张教头朝她微笑颔首,食指往唇边一竖,复回头看那青山绿水,一动不动。
第220章
再细看, 这一片水域里,岸边每隔数丈,都坐着个钓鱼的。有人在码头边, 有人在礁石上,有人藏在芦苇丛里, 有人掇条凳子, 坐在泥地里
都是一动不动,持着钓竿, 好像庙里的泥塑。
阮晓露:“
”
钓鱼比赛也是“群众项目”之一。筹委会规定,选手必须使用水寨统一提供的土制钓竿和生态鱼饵, 但可以自行选择垂钓地点。只要有水寨喽啰管控之处, 都可以任意下钩, 自行发挥。阮晓露看看张教头身边的鱼饵, 估计他已经坐了一上午了。
烈士暮年, 壮心不已。参加钓鱼比赛的, 多是江湖上打拼多年, 但始终默默无闻的前辈。他们许多人并不算苍老, 然而在大浪淘沙的江湖翻涌中,无疑已经退出了竞争,把位置让给更年轻力壮的后辈。
寻常的擂台赛、锦标赛, 已经不是他们的舞台。很多人听到梁山办武林大会,“钓鱼”居然也算个赛事时, 第一反应都是不信的。
然而事实摆在这儿,梁山的英雄们确实给江湖上各个年龄、各样水平的武人,准备了一个不需要太多悍勇蛮力的赛场。
一群中老年过气江湖豪杰, 坐在空旷辽远的湖光山色里,目光中现出久违的好胜之情。
虽然身边的木桶里大多空空如也, 但丝毫浇不灭他们的激情。
不光是江湖豪杰。甚至还有不少当地村妇,年轻的年老的,不知道“比赛”为何物,但知梁山今日开放,免费钓鱼,遂丢下家务,携着篮子凳子,兴冲冲地赶来报名,只盼晚上给全家加个餐。
这其中,还混着一个陌生的书生。他拣个清净的卵石滩坐着,微微驼着背,手里拿的不是钓竿,而是纸笔,垫在膝盖上,望着一派茫茫烟水,在那纸上信手涂鸦。
阮晓露嘴角翘起,大约猜到这是谁。轻手轻脚地绕过他背后,不打扰画家清思。
再走几步,忽然她眼一亮,看到——
“娘!哈哈哈哈,你怎么也来了,你这不是欺负菜鸟吗!”
阮婆婆一转头,白了她一眼,低声叫道:“跑哪去了,鬼丫头!小声点,鱼都被你吓跑了。”
阮晓露吐个舌头,嬉皮笑脸地从老娘身边绕过去。跑两步,看到个志愿者岗亭,顺手要了碗凉茶,回去放到阮婆婆手边。
与此同时,哗啦啦,一条大鱼出水。阮婆婆颤巍巍地站起来,在旁边一众选手的艳羡目光中,不疾不徐地收线,手法极其娴熟,目光极为坚定,矮小的身板挺得溜直,仿佛她才是武林盟主。
阮晓露跟老娘挥挥手,继续沿水边大路跑。路上注意避开钓鱼的。没多久,离开水边,开始上山。
路过西旱寨的小校场,里头一群人整齐列队,趴在地上,仿佛在进行什么祈雨仪式。
再细看,这些人姿势又不一样。大多数是真的趴着,精疲力竭,一动不动;而少数几个人,尚在坚持做标准俯卧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