唉呀妈呀
李俊见她状态飘忽,有点莫名其妙,提醒:“妹子,你还上山吗?”
阮晓露清醒过来:“上山,上山。”
趴上船帮看看,丧气:“船桨让我丢了一个。”
李俊叹口气,接过那只单桨,坐到船头,任劳任怨地摇起来。
阮晓露半夜奔波,又是疲惫,又是兴奋。此时看着李俊单调的摇船动作,心情宁静,闭眼就想补个觉。
只是身上湿淋淋,被贴着水面的凉风一吹,连打冷战,睡不踏实。
李俊脚尖掀开船板,示意她往里看。她捞出一叠干净衣裳。
“我走得急,胡乱找了些,不知尺寸合不合适。”
花小妹负责的后勤组预料到比赛激烈,也许会有选手衣衫损毁,因此在志愿者服务点里存了些结实耐用的备用衣裤,供人临时替换。李俊猜到她一路狼狈赶回,估计没法保持优雅,多半得泡水,因此申领了一套干衣,带在船上。
阮晓露看看那衣裳,倒是利落劲装,正合她意。
笑道:“这船也没舱,也没地方换呀。”
李俊道:“方圆一里都没别人。我不看便是了。”
说着回过头,专心看前方,一只水鸟被浪花惊飞,扑棱棱贴着船帮飞走。
阮晓露无话可说。确实,这里还属于水泊后身,基本上是无人区,谈不上透露隐私。如果不怕被大鱼大鸟窥视,在这儿换衣服是最优选择。
但是
毕竟是天苍苍,野茫茫的开阔地段。水里有大鱼,空中有飞鸟,身边绕着嗡嗡的小飞虫。要在这美好的大自然里宽衣解带,总有种耍流氓的心理错觉。
阮晓露湿衣贴身,愈发寒冷。一横心,解开腰带。
“不许回头看啊。”她警告,“否则俺赖上你,你明儿别想出水泊,以后就留在山上当牛做马
”
李俊忍俊不禁:“能换个说辞吗?你这样说,说的我很想回头啊。”
阮晓露心说那怎么办。对别人还能威胁一下“否则把你踹进水里喂鱼”,对李俊来说这也没有任何威胁性呀。
她拿旧衣抹掉身上的水珠泥土,飞快套上贴身抹胸衣裤,做贼心虚地左右看看,果然四处无人,心里安全感回升,出一口气。
“好啦。”她道,“可以了。”
李俊听着后头声音,不买账,依旧看着前头,绕开一丛芦苇。
“你休想赚我。”他声音带笑,“把外衣穿上。”
阮晓露心说这算什么,她以前跑铁三的时候,穿的运动服比现在清凉多啦。
她好不容易练出的漂亮腹肌,他不看是他的损失。阮晓露披上罩衫,又套上旋裙,再次道:“好了好了。”
李俊问:“真穿好了?”
船板下取出一支烟花,划火折点燃,在空中炸出一缕红烟。
不一刻,远处深港水汊里,一支同色烟花燃上天,表示回应。
李俊揣回火折,握桨蓄力,渔船荡开数丈,重新起了速度。
阮晓露看看那船,又乐了:“你从哪搞来的龙舟?”
此时才发现,李俊撑的这艘渔船,船帮漆了梁山水军的编号,可偏偏今日盛装打扮,船头挂了个红绸,钉了个小小的木质龙首,表明是今日龙舟赛的专用赛艇。
李俊眼中微现得色,道:“几乎所有船只都去征用作龙舟了。幸好我提前报名参赛,才弄了一艘出来。水泊里都找遍了。正想回去歇歇,就看到射来那支箭,才知你被困在西岸
”
今日正好是五月初五。在设计赛程的时候,筹委会就应景地把“划船大赛”改成了龙舟比赛,并且作为一个群众项目,邀请所有游客参加。
水寨的渔船都被临时化了妆,改成龙舟的式样,聚在金沙滩前面比赛。正因为此,今日水泊里闲散船只稀少,阮晓露到达西山酒店时,才半天等不到船。
阮晓露:“那、那你比赛怎么办?”
李俊没理会这话头,道 :“游泳竞速已经快要结束,你要加入也来不及。但环山越野赛尚在准备当中,我送你去起点。”
阮晓露愣了一会儿,代入运动员思维,见他为了接应自己,直接放弃了比赛,第一反应是绝对不行。
“你快回去!还来得及!我可以迟点
”
李俊笑道:“除了你们梁山那几个水军头领,其余参赛的都是庸手生手,我跟他们比,有什么意思?”
他本就是来玩票的。在他看来,和一群菜鸟同场竞技,乐趣不大。
水泊中间浪滚浪。船桨带出一簇簇水珠,因着天气炎热,水珠落在人的脸上身上,倒是颇为凉爽。
李俊靠着一支单桨,让小船跑出了风帆战舰的速度。这么行了十数里,饶是他钢筋铁骨,也不觉疲累,额角脖颈满满浸得是汗,胸膛大幅起伏,速度慢慢降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