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
黄文炳在外头听得真切,面露喜色。
里头藏的几个人,眼见是他心心念念的盐枭了。那“大哥”就是头目,旁边的粗汉肯定是打手。这回人赃俱获,“窝点”里的盐论麻袋装!
还“金盆洗手”,洗你大爷的手,拿命来罢!
“上!”
一群兵痞嗷嗷大叫,踢开了草房的门。
低矮的一间小屋里,架着一台大秤,一层层麻袋堆到天花板,地上洒得雪白一片,果然是盐!
草房里三个人。其中两个块头巨大,上宽下窄,都是赤膊,一个胸前纹着个青龙,一个背后纹着个赤龙。闻声都是一惊,叫道:“操他奶奶的,官兵!外头的兄弟呢?”
还有个人躺在竹椅上,也敞着怀,露一身硬朗线条。他倒是没有大惊小怪,只是放下了手里的蒲扇,向外看了一眼。
他的眉极浓,眼极亮。目光好似有热度,慢慢那么一扫,把几个兵痞灼得退了两步。
黄文炳命令把茶娘子揪出来。
“你来认一认,是这个人么?
茶娘子战战兢兢地点头。
“他叫什么?是本地人吗?”
茶娘子犹犹豫豫,左顾右盼。
青龙大汉撂下麻袋,指着她鼻子吼道:“你敢说一个字,老子教你活不过明天
”
“得了,省省。”那盐枭大哥一缩腹,轻飘飘跃下地,按下了青龙大汉的手,笑道,“通判黄文炳,七年没升官,一直呆在本地,他能不识得我?小看你家大哥了
”
黄文炳暴怒:“他们只有三个。给我上!”
与此同时,盐枭大哥从竹椅下抽出一把托叉。赤龙大汉抄起秤杆。青龙大汉拎起一柄破船桨,一脚踢关 屋门,怪叫着冲了上去。
七八个土兵排头迎上。后面几个拉开弹弓,伺机偷袭。几个盐枭灵活闪躲。忽而一个弹丸打在青龙大汉胸膛,嗡的一声共振。
他皮糙肉厚,竟然没倒,暴跳如雷,猛扑过来。
短兵相接。那盐枭大哥身形稳健,手起叉落,顷刻间掀翻两个。青龙赤龙狂暴接应,三五官兵应声而倒,只听哎呀惨叫声此起彼伏。
后头的人略有犹豫,黄文炳叫道:“不论死活,捉了的重重有赏!看见这一锭银子没?谁打倒为头那个大汉,谁就拿走!”
一群土兵打了鸡血,稍作休整,重新冲上阵。
官兵压上前,后头两个女犯便疏于看管。那卖私盐的茶娘子被结结实实捆着,绳头系在树上,逃脱不得。阮晓露作为“买家”,罪责轻,没被绑,此时忽然发现自己自由了!
她薅两下茶娘子身上的粗绳,急切间解不开。余光看到一个小卒朝自己奔来,她扭头就跑。
趁着一片混乱,找个地方躲着先。
面前冲来一个拳头。那小卒倒是机灵,眼看青龙赤龙杀得凶,不敢上前挑衅,于是挑了个软柿子,朝着阮晓露冲过来。
“兀那妇人,眼见是同伙了——哪里逃!”
不料软柿子有个硬芯儿。阮晓露只见有人扑来,迅速扭身让过,然后顺势一带,伸手切到他的后颈。那小兵嗷的叫了一声,竟然没倒,还伸手去护。阮晓露赶紧又补一下,那小兵才扑地倒下,脸着地,晕了过去。
阮晓露揉揉手腕关节。武功这玩意真是不能松懈,一天不练问题多,两天不练走下坡。“衙内愁”这种绝招,许久不使,差点抻着筋。
从那小兵腰间抽出一把刀,再试试林教头新教的刀法——其实也不过是几个入门姿势,让她不至于一拔刀就把自己给砍出血道子来。
白闪闪的细腰刀亮出来,大喝一声,不管威力如何,架子先摆足。
第二个小兵大概从没见过敢拿刀的悍妇,脸色一白,没接招,扭头跑了!
有道是,武功再高,也怕菜刀。这些官兵虽然手中也有刀,但平日面对的只是手无寸铁的寻常百姓,就算是草寇刺儿头盐贩子,也多是用拳头、棍棒、农具渔具,对上官兵钢刀,天然有劣势。
然而对面同样一个挥舞利刃的,尽管是个姑娘——就算是个小孩,也足以形成极大的威慑。
更别提,她那起手姿势还挺标准,隐约有东京禁军风范,想来是个大隐隐于市的高手。小兵不知她其实外强中干,只道遇见个硬茬子,心里想着,自己的命也是命,何苦想不开,去跟这种人一决高下?
那边盐枭三人挡住官兵第一波攻势,开始反扑。地上已经倒了一圈土兵,还有个土兵被踹出一丈开外,骨碌碌滚到江里,抓着个树根惨叫:“救命!救命!
”
官兵微有怯意,回头请示:“贼人势大,回去叫增援?”
黄文炳阴沉着脸,“叫什么增援?我有办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