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什么时候混进来的?”
“怎的没人发现!”
“当心些,她一贯善使蒙汗药!”
孙二娘冷笑一声:“这还用混?从昨儿个我阿叔上山开始,你们几百双眼睛都在他身上,谁还在意我哩,哈哈!是谁说梁山守得严来着?回头我扇他嘴去。”
阮晓露还有点意识混乱,扭头就问:
“你刚才给我喝的啥?”
孙二娘朝她慈祥地笑了笑,递去另一碗醒酒沆瀣汤。
“放心喝。”
阮晓露固执上头,追问:“刚才那碗里到底是啥?”
刚才咋着,是她在阎王殿门口伸了个脚吗?
晁盖尚且保持一丝冷静,甚至觉得自己真是未卜先知。
看吧!武松果然不是一个人!
对方都是高手,他也不追究人家擅闯山林的事了,顺着问:“你们二龙山,还有谁来了?我也去拜见拜见。有什么事,今日也可商议。”
孙二娘一拍大腿,笑道:“啐,把这事儿忘了!是还有一个,他说拜山无聊,让武二郎一个人去就行了,他在底下等着。”
晁盖点兵:“去山下迎人。”
好容易凑齐了十几个手脚齐活的,大家马马虎虎整理下仪容,齐齐下到金沙滩。
水中锦鲤乱窜,沙滩上泊了艘小船,破旗飘扬,没人。
孙二娘有点恍惚:“人呢?”
武松也摸不着头脑:“昨天就在这儿等着啊。”
孙二娘惶然:“不会落水了吧?”
梁山众人齐齐无语。
你们千里迢迢过来寻衅滋事,毁坏多少锅碗瓢盆、花花草草,伤了多少兄弟,这个且不计;到最后还丢了个人,八百里水泊,难道让我们去大海捞针,帮你们寻人吗?
好在这人并非凭空蒸发。不一会儿,就有水寨喽啰在金沙滩上发现了一双巨大脚印。他从渡船下来,踩过砂石,踏过树枝,走上雨后泥泞的土路,在晾咸鱼的架子旁边好奇盘桓了一会儿,然后径直往山上去。
武松摇摇头,跟着那脚印走。
直到面前出现几座泥墙小屋。屋外堆着无数酒坛酒缸,屋里地窖连着山洞,这便是齐秀兰的酿酒作坊。
屋外横七竖八,倒着一大片人,多是酒坊小弟。
齐秀兰看到里头赫然有个白胜,扑上去惊叫,“这是怎么了,怎地吃人打成这般模样!”
白胜灰头土脸,一脸含冤:“你那酒恁地烈,俺们吃几口就醉了,正睡着,忽然就身体凌空,被丢出来老远,想是半夜见鬼了。”
齐秀兰:“着了谁的道儿?”
仿佛是应和她的话,只听酒坊里传来阵阵鼾声,忽而弱,忽而响,忽而如惊雷崩天,忽而如雪涛拍岸
齐秀兰大叫:“我的酒!”
拔步急走,推开酒窖门一看,一阵极其浓香的酒气喷薄而出。齐秀兰一屁股坐在地上,叫起撞天屈来。
“我的酒
呜呜呜
酒
”
那“禁止开启”的布告还明晃晃地贴在墙上。“伸手必被砍”的灵魂漫画依偎在旁边。但是
十七号酒坛,空的。
十八号酒坛,空的。
十九号酒坛,空的。
二十号酒坛,还是空的。
在众多空酒坛当中,藏着个硕大的光头。但见他左手搂着一根禅杖,右手搂着一包酱狗肉,肚皮一鼓一鼓,架一条腿,高卧酣眠。
第48章
“去。你们谁去把他弄醒。”
晁盖疲惫地挥挥手。
一群人你看看我, 我看看你,一步一步往后退,离那尊卧佛越来越远。
酒坊里飘荡着窃窃私语。
“那是鲁提辖!”
“三拳打死镇关西!”
“现在叫鲁智深!”
“闹过五台山!”
“倒拔垂杨柳!”
“揍过高衙内!”
“火烧瓦罐寺!”
“单打二龙山!”
大家同仇敌忾, 倒是人人都想在他那圆滚滚的肚皮上踹两脚。但是谁都不敢动真格。
阮晓露:“我来。”
她没那么多顾虑,盛一瓢凉水, 板着脸, 照着那颗光头泼下去。
就这么几坛蒸馏酒,何等珍贵, 让他喝光光,他还有理了!
齐秀兰瘫倒在旁边, 已经哭成泪人儿, 成了颗粗壮的带雨梨花树;阮晓露呢, 虽然没那么失态, 但心里一簇三昧真火从里烧到外, 让她非常有干架的冲动。
酿这几坛酒, 周期得好几十天, 她自己还没尝够味儿呢!
不光是心疼她和齐秀兰这阵子的付出。这等举世罕见的蒸馏烧酒, 放到市场上还不得卖出天价,然后梁山就能彻底脱贫,再也不用到处挖王伦埋的金子, 还能修修路,修修房子
无数金灿灿的梦想, 全进了鲁智深的肚子。
哗啦!她朝那肚子又泼一瓢水。水珠弹了又弹,溢向四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