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是浮光派和空山派的弟子,这次过来是除邪祟的。”
老汉先是怔了一会,红了眼眶,随后便是激动地朝里屋喊道:“老婆子,快来快来,仙长来了。”
“来了,来了。”妇人的声音由远到近,室内乒乒乓乓一片,估计是撞到了什么瓦罐之类的东西。
老汉抹了一把眼中的泪,随后解释道:“两位仙长莫怪,自从我家囡囡走后,我那老婆子就病倒了,就是不甘心没抓到杀人凶手,这才苦苦撑着。”
“若是让她知道仙长来了,也能有些精神。”
笛秋有几分动容。
这对夫妻想来对他们的女儿极好,这才会失态到如此地步。
面对如此诚挚的父母,笛秋一时词穷,总觉得说什么都无法弥补他们的失女之痛。
“放心吧,我们一定会抓到那个凶手。”郁印白则是从容得多,温和地安慰道。
看郁印白在那宽慰老汉,他嘴角牵起浅淡的笑,面上没有丝毫不耐,有那么一瞬间笛秋感觉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快要跳出胸膛了,她捂住胸口,企图把那颗心按回去。
还真是奇怪啊。
老妇人也是这时候出来的,她披着深色的粗布,那衣袍空荡荡的,瘦弱的身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。
笛秋心底更是不是滋味。
本是颐养天年,儿女成蹊的年纪却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。
“仙长啊,若是真能捉到凶手……”那老汉哽咽住了,竟是要往地上跪,旁边站着老妇人也是同样的动作。
笛秋下意识地将人扶住了,郁印白也是如此。
“起来吧,地上凉,若是叫你囡囡知道,恐怕是会怪我们。”
开口的是郁印白,语气中有些无奈,不会让人反感。
听闻此言,二老止住了动作,站了起来。
笛秋也更加直观得感受到,白道友将人心思拿捏得极准。
“仙长,进来吧。”老汉将人迎进来。
“可否带我们去桑姑娘生前住着的地方看一下?”郁印白开口道。
院落不大,没走几步就到了。
房间小而温馨,最里面放着张揺步床,床右边靠着衣柜,左边是屏风,往外边是梳妆台,旁边衣架上是未绣完的嫁衣。
郁印白则是饶屋子走了一圈,最后在床缝处发现了一些白色的粉末,用帕子抹了一把。
笛秋则是和老夫妇聊天。
这是在路上分配好的。
笛秋由衷地夸赞道:“桑姑娘一定是心灵手巧的人。”
老汉面上浮现悲痛之色,暗暗抹眼泪,哽咽道:“我家囡囡是个苦命的人。”
“明明只剩几天出嫁,就能有个疼爱她的夫君,幸福美满的家庭,可就是天不遂人愿。”
“老天爷啊,不公平。”老妇人想到伤心处,神情激愤,悲恸地不能自已,一时不能喘过气来,大口大口地咳嗽着,听着叫人揪心。
笛秋反应快,伸手帮老妇人顺顺气,一下一下地拍着,她张口想安慰几句,但试过之后,尝到满口苦涩。
或许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天道。
郁印白扫了眼笛秋,瞧见她眸中的悲悯,他垂下头,遮住嘴角嘲讽的笑意。
小天道啊,你会如何?
笛秋没有说话,只是轻拍老妇人的后背,同时传入自身的力量,让她好受点。
“婆婆,你要相信,善恶终有报,害你女儿的恶人一定会受到惩罚。”
天道的承诺堪比千钧重,一旦许下,便再无更改的可能。
笛秋的眸中闪着坚定的光。
许是很少见小天道如此坚定的模样,郁印白一怔,怔愣之后第一想法便是小天道幼稚,对的,是幼稚。
若是早些年有人在他受难时说这话,他可能会信,但现在嘛,他只会怀疑,这人是不是有病。
这世界若真是如此,哪会有那么多不平之事?世界只不过是散发着腐臭的巨大棺材。
那老妇人才不会信这些。
他眸中的光彩渐渐褪去,如蒙上一层灰。
“真的吗?!”
但是老妇人听到这话就跟抓到救命稻草,激动地拽住笛秋的手臂。
“当然是真的啊。”笛秋露出灿烂的笑,朝气蓬勃,充满希望,“只要你好好休息,开开心心的就可以了。”
“那老婆子就听你的。”老妇人微笑着。
面前一幕和乐融融的,却是让郁印白皱起眉头,他目露茫然,像是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,看上去脆弱极了。
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老妇人会相信如此拙劣的谎言。
大魔王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希望,或许他曾经有过,但到了后面,便失去了。
笛秋问道:“在桑姑娘定亲时,有没有合过八字,有给谁看过吗?”
老汉仔细回想之后,才答道:“没有啊,只有交换庚帖时给男方看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