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这一等,时间就来到了腊月三十这一天,沈临渊作为禁军左统领,第一次负责这么大规模的祭祀祈福的活动,自然是事必亲力亲为,不容有失。
清晨,皇上率百官祭天,为国祈福,希望来年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。
之后萧氏子孙再去太庙祭告先祖,祈求先祖庇佑,以示平安。
晚间,皇上并未大宴群臣,只是在御花园的一处暖阁里举办了一场简简单单的家宴。
萧君月默不作声地在一旁自斟自饮,看着对面强压着心中的不耐烦与疲惫,努力表现出一副温润谦逊的沈临渊,心中暗讽道,才半年光景而已,那些人的嘴脸就由避之不及到如今的趋炎附势,当真是可笑!
萧君月的身体不能过度饮酒,但在过年这种喜庆的日子里,总归是要沾点喜气的,所以他也没有刻意克制,反倒是有几分放纵,不知不觉中便多饮了些许。
别看沈临渊这些时日一直都像是在避着萧君月,实则他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对面桌前的人身上。
他见萧君月一杯接着一杯灌下酒水,顿时就有点坐不住了,正当他想起身去阻止的时候,却发现四皇子萧子陌突然跑到了萧君月的身边,不知说了些什么,萧君月闻言起初皱了皱眉,随后就轻笑了起来。
四皇子萧子陌可以说是众皇子之中最没有存在感的,一则可能是因为他年纪尚小,对别人来说,暂时还并没有构成什么威胁。
二则可能是因为他的母亲出身不高,母族也没有什么势力,所以母子俩只能紧紧依附着皇后,以获取庇护。
听说前段时间,这位四皇子因为贪玩不慎落水,险些丧命,多么熟悉的桥段啊,当年的萧长璟不也是差点被水淹死了吗?
这么多年过去了,宫里的这些手段还真是一点儿都没长进,只是不知道这位四皇子接下来的命运,又会是怎样呢......
沈临渊想到此,眼神渐渐冷了下来,看着对面那个还差两个时辰才到八岁的萧子陌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,果然皇家出来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角色!
而另一边,萧君月对这位突然跑到他身边,还对他格外亲近的四皇弟,感到有些疑惑,要说是别有用心的话,不到六岁的年纪岂不是要成精了?
可要说是真的想与他亲近,萧君月就更加不解了,从这位四皇子出生起,他已被禁足在了惜颜宫,除了偶尔的宫宴之外,再无其他接触,更别谈有什么感情了。
如今,这位四皇子主动与他亲近,莫不是与前些日子溺水一事有关?
叶贵人这么多年在皇后面前鞍前马后,无非不就是想为自己的儿子谋得更好的前程吗?
可现在,她是不是又发觉倚靠皇后根本就不是一条明智的选择,所以又想着背叛皇后,来谋取一份新的前程了?
萧君月一想到“背叛”这两个字,脑海中就闪过一幕幕往昔的画面。
当年,叶贵人还是他母妃身边的贴身宫女,在他的印象里,母妃待她可是极好的,还会亲自教导她读书识字,可是后来呢?她是怎么做的?
他萧君月都还没去找她,她居然敢主动跑到他面前来了,真以为他不会杀了她吗?
这般想着,萧君月脸上的表情也越发阴冷起来,看向四皇子萧子陌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些许不善。
这一眼可把萧子陌吓得够呛,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,结结巴巴地小声道:
“皇、皇兄......我我......我没别的意思......你你你别误会,我就是有件东西想要交给你!”
萧君月闻言也没追问他是什么东西,只是转头朝旁边的郁尘吩咐道:
“让人跟钱公公说一声,本王不甚酒力,先出去透透气。”
郁尘闻言立刻会意,点了点头后,便转身去找钱公公身边的内侍传达萧君月的意思去了。
萧君月坐在原位上,看了一眼对面的沈临渊,而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,不由微微抬眸,与他的目光相撞。
仿佛千言万语尽在一个眼神之中,不需要过多的解释,也不需要过多的言语,只一眼就能立刻明白彼此的心思。
萧君月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,待郁尘回来后,他便起身牵着萧子陌离席而去。
萧子陌从头到尾大气都不敢出,任由萧君月牵着他走了好远,这才终于回过神来,低声问了句:“皇兄,咱们这是要去哪儿?”
萧君月没搭理他,只是一味牵着他往前走,直至走出了御花园,穿过一片竹林,来到了御花园旁的荷塘。
荷塘中央,一座凉亭静静伫立在那里,亭子顶部的琉璃瓦部分已经毁坏了,露出里面一块块整洁的青石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