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原来你会爱人啊,许君乐,那你为什么不试着爱我呢?"
黎焕甩开他,"不说是吗?到底是男还是女,我可太好奇了。"
他拨通了电话。
许君乐在听到通话声的一瞬间睁开眼睛,可一声都没响完,黎焕就挂掉电话,他很快又关了机,“算了,我懒得知道了,不管是男是女,你现在是我的就行。”
全部都是一场幻觉。
许君乐总是感到上帝就在他的身边,按着他的头,将他最美好的东西掰开,揉碎,然后把他最恐惧的东西塞到他面前,强迫他承受最极致的痛苦。
如果可以,他想告诉蒋晴,停止美化痛苦吧,承受痛苦并不是一种人类该有的天赋,人活着根本不该承受这些。
黎焕还在说着什么,许君乐重新望向床尾,出神。
"你有听我说话吗?"黎焕声音尖的刺耳。
许君乐的眼神从头到尾就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。
黎焕愤怒的抓起床头柜上的花瓶朝着对面的墙砸去。玻璃落在地上炸开,四分五裂……
花瓶飞过去的时候,百合花上的水珠滴在他许君乐的脸上,一阵冰凉。
他贪恋这样的冰凉,因他全身被某种猛烈完整的痛苦灼烧到极点,他想结束这种痛苦,他想自救。
许君乐看着那一地的玻璃碎片,冰凉的,他想将那些碎片插进心脏里,让那些折磨他的滚烫鲜血全部流出来。
生活就是这一摊玻璃碎片,捡起来会流血,刺进身体里会流血,太好了,太好了……
许君乐猛的冲下床,踩着一地的玻璃渣,随手抓起花瓶的碎片,几步冲进了前面的卫生间,反锁。
第205章 活着的感觉
门外有脚步声,黎焕絮絮叨叨的说话声,然后是砸门声。
"你要干什么?开下门,好吗?许君乐,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你了,在这几个月里,我每天都在恨你,你无视我,侮辱我……我有多恨你呢,这么说吧,我一想到你就立刻可以想到一种杀了你的方式……"
"然而你一出现,我就知道我不再恨你了,我一肚子的怨气消失的彻底,我仍旧觉得你很可爱,仍然觉得自己很爱你。"
"你出来好吗?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。"
"几万种杀害你的方法,我现在全忘了,只记得我想了你几万次,就和我说说话好吗?求你,我真的很想念你,"
……
许君乐屏蔽了一切声音,他好像身处于一片迷雾里,没有人能看的到他。
他走进了一个很坚实的空间,四下空旷,明净干燥。他闭着眼,总感觉正在被注视着,很熟悉的感觉。
熟悉的气息,熟悉的香味,熟悉的吻,熟悉的抚摸……
他不再流汗,不再流血,也不再狼狈,从头到脚都很干净,是那种纪萧笙标准的洁净。
这是许君乐想长眠的美梦。
他又睡了许久,不是膀胱快炸了他不会醒,而当他意识到这点时,一切感官也都活了过来。
哈,这熟悉的活着的感觉。
他没死成。
许君乐动了动手指,很快有椅子的移动声,接着是惊喜的质问:"你醒了?"
这下不醒也得醒了,他看见汪雨婷红红的鼻尖与眼睛,见他睁眼,哭的更凶了,豆大的泪珠落下。
许君乐抬了抬手,被汪雨婷按住,"感觉怎么样?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"
他手指头发麻,几乎感受不到左手的存在,右手还是完好,他举起来看了一会,屈着手指握了握,去碰头上的伤处。
"别乱动。"汪雨婷言语里带着责备,"好好躺着。"
许君乐看着她眨巴几下眼睛,有些艰难的蹦出个字,"你……"
汪雨婷睁着一双泪眼不可置信的看他,楚楚可怜的同时带着些荒唐,"你不认得我了?"
许君乐倒是想玩失忆游戏,可惜眼皮很沉,精力跟不上,好笑的摇了摇头。
汪雨婷看他这样,背过身,哭的背脊一耸一耸的,许君乐从来没见她这样哭过,很快,她起身去了卫生间。
许君乐由天花板开始环顾四周,这是一间单人病房,采光很好,也很安静。慢慢的他的目光在床头储物柜上聚集,那里摆放着一大捧正在怒放中的黄玫瑰……
他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睡衣,又闻了闻身上的味道,他会一辈子靠一种气味来辨别一个人。
阳光的颗粒通过窗户照到白墙上,许君乐看着吊瓶一滴又一滴掉下来的透明液体,他眼皮渐渐沉重起来,打了个盹儿。
可能是心里太过惦念,许君乐听到了几句谈话声,声音放的很低,他登时清醒了,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着自己爬起来坐在床边,抬起左手,摸了摸纱布,然后将针头拔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