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哦,没事,我走了。"他回过神来将吉他盒搁在后座上,自己绕到另一边打开了副驾的门。
车辆缓缓开动,很安静。
纪萧笙手指支着太阳穴处,微不可闻的叹了气,"之禾,你不必每天都来的。"
陆之禾坐在后座,望着前方座椅旁露出来的一截手臂,呼吸滞了滞,有些喘不上气的窒息感,"哦,我听说你喝酒了,有些担心你。"
"能有什么事。"纪萧笙说,语气很轻。
"我就是……"陆之禾身体往前倾了倾,"你在酒店住的……"
他话还没说完,司机森哥忙打断他,小声说:"嘘,纪先生睡着了。"
陆之禾没再说话了,他低着头,将手里的手机转啊转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,纪萧笙从车上下来,本来晕眩的脑袋经过几十分钟的车程更加严重了,他感觉有些想吐。
陆之禾下车撑开伞罩住他,"你还好吗?头晕不晕?"
"没什么事。"纪萧笙摇了摇头,推他撑着伞的手臂,"在伦敦还打什么伞?你别跟着我了,早些回去休息吧。"
陆之禾看着他的侧脸沉默,等纪萧笙走到酒店门口,他收起雨伞,说:"至少让我送你上去吧,这样我会安心一些,否则等会回家我会睡不着。"
"你……"
纪萧笙正欲说话,酒店门口一直有人进进出出,有搬着器材的人差点撞到他,看起来也都是亚洲面孔。
陆之禾看起来不安极了,悄悄移到纪萧笙前面挡住了人。
纪萧笙透过陆之禾的身影看到大堂里紧急通道的门被打开,一个熟悉的身影低着头从门后闪出来……
他的眉毛挑了挑,笑起来,是那个小孩。
少年额前的刘海有些好笑的翘起来,抬起头时大堂的顶光映在他的眼眸里,让他的眼珠散发出一种金色的光泽。
纪萧笙看见他靠着墙壁闭了闭眼,心思重重的样子,看起来很烦躁。
”怎么总是这么不开心?”纪萧笙小声说了一句。
站在他前面的陆之禾侧着头问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没什么,看见了一个刚认识的小孩。”
陆之禾转过身,他比纪萧笙矮些,抬眼时正好看到他的下巴,他眼神很警觉的闪了闪,“刚认识?你怎么认得出来?”
纪萧笙有不太能记住别人相貌的毛病,可他觉得那小孩挺好记的。
“他声音很好听。”
也不算骗人,那小孩说话时很清爽,咬字清晰,一点都不拖泥带水。能读诗,总是说着很好听的话,让人想把世界上所有甜蜜的东西递到他面前。
陆之禾很容易接受了这个回答,门口来往的人渐渐少了,“你等会低着头走在我后面,知道吗?”
纪萧笙像是觉得他的话很可笑一样,“谁会认识我啊,你太紧张了。”
第17章 发疯
纪萧笙大步越过陆之禾走进大堂,听见会客区嘈杂声中突然传来一句,“许君乐,水。”
他下意识的抬起头,看见那小孩睁开眼,眼里的戾气藏也藏不住,咬了下唇,抬腿走过去。
主沙发中间歪着几个衣着精致的青年。许君乐走到茶几前,拿起一瓶水,递给中间那个寸头的年轻人。
那人盯着手机,看也没看他一眼,命令说:“拧开。”
纪萧笙停住脚步,旁边的陆之禾见他皱着眉望着某处,问:“怎么了?”
他没有得到回答,陆之禾顺着纪萧笙的目光看过去,一时也没明白他究竟在看什么。
许君乐心中充斥着一股狠劲儿,是今天一天没发泄出来郁结在心里的气,去他妈的权利,阶级,驯服,顺从……
他被秦宇川呼来喝去的使唤了一整天,他可以给他拿手机,衣服,递水,扔外卖……
他能做一切,到现在,却唯独不能帮他把这瓶水拧开。
就算他此刻仍然处于某种恐惧中,处于若干荒唐里,他也要拒绝这样的事。
他觉得自己总得打破些什么,维持一点什么。
他是人,不是一种宠物或者奴隶。
许君乐轻蔑的看了一眼秦宇川,毫无畏惧地直视他,附身将秦宇川身旁的游戏机拾起,举到半空中,他居高临下的扯了一个讽刺的笑,将拿游戏机的手轻轻放开……
那个红蓝机器开始直线向下跌落……
秦宇川愣了一会,伸出手手忙脚乱的接住了游戏机,气急败坏,"你有病啊。"
许君乐讽刺地笑,"这不是有手吗?"
水被扔在沙发上,许君乐脸上有种疯狂,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全部涌向大脑,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充足的血液加持,他兴奋极了,甚至迫切想和他打一架。
那些隐形的,让他痛苦的东西,他疯了一样的想朝它们挥拳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