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在他脑子里慢慢聚拢,汇合。
他坐起身使劲揉了一把头发,觉得昨天的自己简直做作又中二,他烦躁地给了身旁只会傻笑的熊一拳。
手机响起来,许君乐看着屏幕显示的名字有些惊讶,是蒋晴发过来的语音通话。
“在干什么?”蒋晴问。
许君乐毫无寒暄的意愿,言简意赅,“有话快说。”
“你回去过年了吗?没有的话要不要出来看话剧?”
“莎士比亚吗?”
“嗯,荒诞喜剧。”蒋晴说。
“我不在,你找别人吧。”
“能找别人我还找你?你是真不在还是假不在?”
“……”
“那算了,哦,还没问你呢,你进度怎么样,和你喜欢的人。”
蒋晴故作不经意的问,其实语气八卦的要死,许君乐怀疑莎士比亚什么的都是假的,来找素材八卦才是真的。
他无语,过了一会才稍微的透露,“不知道,很复杂,现在的情况是他这个人…靠,挺多人喜欢他的。”
“所以他明知有人喜欢他,不接受也不拒绝?卧槽这是渣男啊,我的儿,让你先带回来给我看看也不至于……不对,等等,等等等等,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有了情敌?男的还是女的?”
许君乐再度无语,“少打听,还有事吗?没事我挂了。”
“别啊,书呆子。”蒋晴赶忙说,“我吧,写了很多爱情,但真不知道它真实发生时是怎么样的,要不你给我说说。”
“……”
蒋晴语气迫切,“可我好想知道啊……”
“你想知道?”许君乐重新坐起来,想了想,“坦白说,爱就是一场灾难。”
蒋晴等了一会,“没啦?谁要听这啊?”
许君乐把自己的头发薅成鸡窝,“那你要听什么?”
“你就……随便展开说说呗……”
“不知道。”许君乐说,“反正它就是空前绝后的灾难。一场空对空的悲剧,一场毫无意义的自我折磨。在爱这件事上,语言根本就是失效的,我根本无法对他说出任何话,你看,爱才是不可言说之物。”
他喝了一口水,居然越说越起劲:“你知道吗?你会怀疑“我爱你”这三个字里的每一个字,我还是我吗?你呢,是否是真的你?这个我和这个你能平等的放在一起吗?至于爱,最可恶的就是这玩意儿,你会怀疑它,而且会产生憎恨,甚至想毁灭它。总而言之它就是一场灾难,巨大的灾难。”
蒋晴“嗯”了一声,说:“我觉得你这样的才是正常的吧,真的会有人能对自己坚持的东西做到从头到尾没有一丝的怀疑吗?很难吧?”
许君乐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,让风吹进来,“其实思考这些是没有意义的,你只能等它灭亡,混乱地等待这个时刻到来,到时候你才解脱了。”
“急什么?爱既然发生了它就有灭亡的一天。但是吧,道理我都懂,你说的这些也都是后话,书呆子,依我看,首先你得跟他睡,你明白吗?”
许君乐:“……”
蒋晴一本正经,“还有,你听我的,许君乐,对待情敌,一点情面都不要留,不管男的女的,将他踩在脚下,碾碎,明白吗?”
许君乐嫌弃,“我不要,幼稚。”
他靠在窗台上,举目皆是一片荒凉,他笑着说,“一大早就跟你谈论哲学与爱,我的一天又毁了。”
蒋晴笑骂,“放屁,年轻人都不谈论哲学与爱情,这个世界才是要毁灭了。”
第77章 抄经
挂了电话,许君乐趴在窗台读书,风吹的书页哗哗作响,有阳光悄悄的照在了他的书页上,这是许君乐来曼城以来的第一个晴天。
许君乐突然想起昨天他答应过周姓老头要帮他抄经书的。
他记得昨天把纸笔带回来好像就随手放在了客厅那个单人沙发椅上……
下了楼,客厅空无一人,巨大的落地窗前是一整片明媚的阳光,许君乐可以看到光线里飞舞的细小烟尘。
找了一圈,终于在茶几旁的置物篮里找到了昨天从周姓老头家带来的笔墨纸砚。
他找了个有阳光的角落坐下来,将纸笔摆好,念了两页经书,才开始提笔写字。
空气里有轻微的墨香,许君乐专注着经书的内容,逐渐平静下来。
“这么认真,写什么呢?”
许君乐突然听见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。
回过头,纪萧笙的侧脸就在他眼前,阳光在纪萧笙的睫毛上跳动……
他恍惚产生了一种宏大的幻觉,一种宏大的震动。
手腕抖了抖,笔尖一滞,墨汁在纸上洇出一个不规则的黑色斑点,写了半天的一页字就这样报废了。
许君乐却没心情跟他生气,他下意识的将经书关上,用手臂遮住,抱怨:“你走路都没声音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