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久，他才从臂弯里抬起眼，冷清明亮，“这都是你自找的。”
“我给你送饼干，是你自己要吃。”
“我没带钥匙，是你自己邀请我进你家门。”
“我想亲你，是你自己没躲。”
“我想自杀，是你非要救活我。”李景翎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，偏偏透着一股冷意，“你要救活我，你就要好人做到底，要对我负责。”
“那你就去死！”陈斯琢被他彻底激怒，崩溃地吼出来，“我他妈再管你我就是狗！你他妈给我去死！”
他向来是个冷情冷血的人。
电台里，他遇到了很多要自杀的人，他都是让对方直接去死。
唯独李景翎，他舍不得说重话，小心翼翼地护在身后，把自己仅有的温柔都给了对方。
结果呢？
这他妈是个狼崽子！还是白眼狼！
李景翎冷冷地望着他，嘴唇微微动了下，似乎想说点什么，最终又全部憋了回去。
他又在墙角里坐着，四周都是亮的，只有那个角落一片黑暗。
他置身在阴影里，仿佛被全世界遗弃了一般。
陈斯琢闭上眼，心里莫名其妙涌上一丝酸涩。明明他才是被囚禁的那个人，他居然还可怜起了李景翎这个绑架犯。
活该他经历这一切。
他无力再多语，坐到笼子的另一侧，背过身去，不肯再看。
“陈斯琢。”李景翎忽然出声喊他，声音透着一点低落，“你别总是把我推太远。”
陈斯琢闭上眼不理他。
“你总是把我丢下，万一哪天我真的迷路了，我就找不到你了。”李景翎声音闷闷的，像是在自言自语，“我也没有那么厉害，走丢了就真的丢了，以后都不能回到你身边了。”
陈斯琢侧过眼，悄悄地打量他。
他依然坐在角落里，脸埋在臂弯里，身形寂寥又瘦削。
“李景翎，我想知道，你为什么……会选中我？”陈斯琢心力憔悴，“这样的恋爱有意思吗？我不爱你，我只是可怜你。你对我更多的也只是占有欲，我们之间没有爱，在一起，有什么意思？”
“没有爱？”李景翎古怪地嘀咕了两声，不断地重复：“我们之间有爱的，你很爱我，是因为你爱我，我才来到你身边啊！”
他一下子从角落里爬过来，扒着笼子，像是复读机一般，“是因为你爱我！你说过，你爱我！你不是可怜我！如果不是因为你爱我，我不会来的……我不会来的……”
“可我只是可怜你。”陈斯琢冷酷地说出真相，“你是小孩子，你家庭不幸，你独自在外求学，你自残，你很孤独。是因为这些，我可怜你才会给你机会。”
他勾起唇角，明明被关在笼子里，却好像被关的那个人是李景翎，“我不爱你，我只是，可怜你。”
“真可怜啊，李景翎。”
“没有任何人爱你，你明白吗？我，不过是，施舍给你一点爱。但我也可以随时把这点怜惜收回去。”
陈斯琢仿佛找到了致胜的关键，用一种看狗的眼神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少年，“就你这样的人，阴暗，冷血，没有人性，低劣下等，秉性下乘，谁会爱你？没有人会爱你，包括我。”
“别说了！别说了——”李景翎眼底泛红，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咕噜声，“不是这样的……是你说爱我的……你说你爱我，我才会来的啊……”
他的眼泪顺着脸庞落下，清冷绝尘，谁看了都心碎，“你骗我，你不爱我为什么要骗我？”
虽然陈斯琢没明白他在说什么，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，讥讽道：“因为你的脸好看啊，我就喜欢玩长得好看的。但是这个世界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，我是经纪人，我见过那么多好看的人，你以为你算什么？”
望着少年呆滞的眼神，陈斯琢总算找到了一丝报仇的快感，呵呵地笑出声，“李景翎，你以为把我关起来我就爱你了？你他妈做梦！老子就算是死，也不会爱上你！”
“骗子……”李景翎又哭了，换做是之前，他一哭，陈斯琢就心软。但现在，他的眼泪只会让陈斯琢觉得心烦，撇开眼不看。
男人就是这样。
爱你时为你一滴眼泪心碎。
不爱你时却只会觉得你的眼泪恶心。
“我不信……”李景翎低低地重复，“你肯定爱我……你当初说了那么多，求着我来找你……你只是还没想起来，你想起来了就好了……”
陈斯琢噗嗤一声笑出来，“你开什么玩笑？我想起来什么？我告诉你，我他妈可没有失忆！就算我真的忘了什么，我也不可能爱上你这种变态！光是你这段时间做的事，就他妈够你把牢底坐穿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