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阙尴尬了一瞬,一把将人甩开。
“这位公子,您喝醉了,要不要来点醒酒汤?”伙计一脸谄媚将一盏醒酒汤奉到他面前。
毕竟秦阙今天下午已经要了近十坛酒了,若是真得因为酗酒过度,在他们的酒楼里出了意外,那便麻烦大了,而且他今天在酒楼里和外面与南越王与祝娘子之间,并不像是不认识。
店家才匆匆遣了他来给这位在上等客房暂居的贵客送点醒酒汤,别让人出事。
秦阙闭着眼,不再去看那伙计,又伸出指尖揉了揉眉心,轻轻摆了摆手,“醒酒汤放这儿,你人且出去吧。”
毕竟澧州已经在楚国的南边了,与上京隔得很远,一来一回,路上便要花不少时间,他登基这三年,虽然燕国朝廷里基本已经稳定了下来,他对陈听澜也一向放心,但毕竟不能在这边留太久。
且不说他作为大燕的皇帝,如今在敌对的楚国境内行走一事的危险,祝蘅枝身边的人是乌远苍,南越王。
南越自从乌远苍即位以后,对于燕、楚两国的态度一向很暧昧,他留在楚国的细作也和他说过,楚帝一直尝试和南越结盟,也尝试着送国书,联姻,但乌远苍都不置可否。
楚帝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诸人脸上了,他和南越结盟,不过是为了稳定后方,好与大燕一雪前耻。
从前不好说,但如今保不齐乌远苍会因为祝蘅枝的缘故将自己算计到楚国。
楚国他并不能久留。
但他又怎能毫无所获地便回上京,他此次来,即使不能让祝蘅枝与他回去,也要解决两人之间的矛盾才是。
秦阙压下心中的烦躁,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,卧倒在地上,一壁伸出手将伙计留下来的那盏醒酒汤端在手中,思虑着如今的对策。
既然不能与楚国直截了当地开战,那为什么不选择更为柔和的方式呢?
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来。
对,为何不尝试更为柔和的方式呢?
他睁开眼,看向门口的方向。
伙计还未曾走远,刚刚出了门槛,准备替他将门锁上,一看见秦阙有起身的意思,连忙弯腰:“公子您有何吩咐直接让小人去做便是了。”
秦阙没有理会伙计端来的那盏醒酒汤,只问他:“雾绡阁在何处?”
伙计很快反应了过来,:“公子您可是要寻祝娘子?”
秦阙没说话,算是默认了。
那伙计也立在门口,与他说:“这雾绡阁如今是祝娘子的商号,她如今并不住在那里。”
秦阙声音冷冷:“别废话。”
伙计看着秦阙便不好惹,只好缩了缩脖子,说:“从咱们这酒楼,向北两条街后再右拐,就能看到个院子,匾额上提着的是‘祝宅’。”
秦阙抬起长腿,跨过门槛,阔步下了楼梯。
伙计匆匆忙忙跟着他下楼,此时店家正好在一楼的柜台处拨打着算盘,看见秦阙二胡不说地出了门,给伙计递了个眼神,“怎么回事?”
伙计只好将方才的情况简单地与店家复述了一遍,又颇是顾虑地问店家:“这位公子虽然瞧着身份不凡,但很明显是冲着祝娘子来的,祝娘子,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?”
店家没有抬头,给了他一句:“多做事,少打听。”
伙计摸了摸后脑勺,表示不解,怎么着祝娘子也算是他们店里的老客了。
店家停下拨打算盘的手指,抬眼看了下伙计,“这位公子一看便是从前和祝娘子有什么瓜葛,只是祝娘子现在和南越王之间不可言说,这位祝娘子来澧州不过短短三年,就能开起大楚闻名的商号,连金陵的那些个达官贵人都要拿敬她三分,可见,这位祝娘子从前一定是非富即贵,这样的贵人的事情,就轮不到你我操心了。”
伙计木然地应了声。
店家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,“你愣着干什么,跟上啊,那位公子毕竟喝多了,这大半夜的,要是在路上有个什么意外,便是我们的责任了。”
伙计一拍脑门,连忙跟了出去。
秦阙虽然喝了不少酒,但刚刚被那么一刺激,一出门又吹了一身的风,意识算是清醒了过来。
他记着伙计的话,沿着路一直到了祝宅。
门上挑着两盏微弱的灯,他想叩门,抬起手来,却又有一瞬间的犹疑,他不确定祝蘅枝是否会让他进去,又该用怎么样的说辞令她放下戒备心。
但经年行军给了他灵敏的耳力,他听到了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。
女声根本不需要多做分辨,是祝蘅枝,那阵男声,也只能是乌远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