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阙果然言出必行,当夜便来了她的寝殿。
虽然比起之前有所收敛,但祝蘅枝一样的难捱。
此后夜夜,秦阙都来他的寝殿。
与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,屏退下人后便将祝蘅枝揽入怀中,直入主题。
但赏春宴前两天,秦阙早上出了门后,午膳未曾回来,连晚膳也不见了踪影。
东宫中的下人都不知晓他的行踪,她从秦阙书房回来的时候遇见了行色匆匆的陈听澜。
“陈詹事,留步!”
陈听澜停了下来,到她跟前,不用她问,陈听澜已经告诉了祝蘅枝秦阙的行踪:“定州起了瘟疫,难民们纷纷往就近的上京跑,上京城里已经有人感染了,殿下带着人在城门口,他还让臣转告娘娘,一切注意,千万小心。”
这些事她完全不知,有一瞬的怔愣,情急之下扯住了陈听澜的衣袖,意识到于礼不合后又松了开来:“陈詹事可是要去找殿下?”
陈听澜点头。
“那烦请陈詹事等我片刻,我去取个东西。”她因为着急,语速很快。
“好。”
她带着时春快步回了寝殿,不过多久,便抱着一件披风出来了,披风上面还放着两个绣得精致的香囊。
“麻烦陈詹事将这件披风带着殿下,初春的夜里冷,让殿下多多顾念自己,还有这个香囊,是我往里面缝了艾草的,一个给殿下,一个给陈詹事你,或许可以稍稍防一下。”
祝蘅枝跑的急,额前还凝着汗水,气都没顺平便将这些话全部说了出来。
陈听澜从祝蘅枝手里接过东西,“谢娘娘,披风和香囊我都会给殿下带到。”
祝蘅枝喘了口气,定定地看向陈听澜,“告诉殿下,我,很担心他。”
陈听澜没有多做停留。
祝蘅枝的确担心秦阙,但却不是因为爱慕,仅仅是因为她在燕国现下能依仗的就是秦阙,而这种时候,难保宋淑妃活着宋尚书不会从中作妖。
一旦秦阙感染了瘟疫,最终受益的完全是宋淑妃,但也无从查起,秦阙每天接触那么多难民,若有意外,实属正常。
送走了陈听澜,祝蘅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然后朝时春吩咐:“你叮嘱各司,东宫上下所有人,即日起不得出门,如有违者,按律处死,食材就用我们囤下来的,不许采买,内廷那边送来的,也不要,出了事有我和殿下顶着。”
时春连忙应了。
瘟疫一起,赏春宴自然是办不成了。
奈何她千防万防,还是出了变故。
第23章 疑云
祝蘅枝怕宋淑妃那边借着掌管内廷的职权在这个特殊时期趁虚而入,故而下了令不让接受任何内廷送来的东西,食物炭火也好,药材艾草也罢。
但东宫里囤着的东西毕竟是有限的,这场开了春便毫无征兆到来的瘟疫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,祝蘅枝只能先节省着东宫里的开支。
秦阙如今不在东宫,节流自然要从她殿里开始。
今年开岁不顺,不仅是碰上了瘟疫,甚至还遇上了倒春寒。
北边的倒春寒是三九的天气。
雪下了一天又一天,好不容易回暖的天气算是彻底没有了,今晨起来,外面已经开始下霰了,这是极寒天气到来的前兆。
因为瘟疫的缘故,从宫里通过来的地龙这几日的温度也明显的降了下来。
明明是在殿内,祝蘅枝却需要裹着裘衣才行。
她坐在梳妆台前,时春一边给她篦着乌发,一边担忧道:“娘娘本就畏寒,现下地龙不暖和了,您还让殿内只许燃一个炭盆,这样下去,身子如何遭得住?怕是又要感染风寒。”
镜子里的女娘,即使是裹着裘衣,也能看出其消瘦的身形,素来白皙的皮肤如今也透着淡淡的红晕。
她拿起手边妆奁里的耳坠,挂在自己的耳上:“无妨,从前在楚国的时候,哪一年不是这么过来的,也没见得冻死。”
她语气淡漠,仿佛不是在说自己那些年难捱的日子。
时春还是有些怨气:“可是您这般委屈自己,却没见的克扣那些下人的份例,奴婢只是替您感到不值。”
祝蘅枝看了看镜中的自己,又示意时春扶她起来,拿起炭钳往炭盆里添了些炭火后,才看向时春:“这么想不对,近前侍奉的下人几个人一间屋子,外头洒扫采买的十几个人一间屋子,逢上这样的天气,那些炭火实在不算多,不过是勉强够用罢了,我独自一人一间主殿,才是最费炭火的那个,更何况,如今外面瘟疫肆虐横行,东宫里人人自危,若是再克扣他们的份例,宫里那位稍稍动动手指,东宫便要出乱子。”
时春听了她的话,抿了抿唇,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