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蘅枝只觉得一阵无力感迅速包裹了自己,眼前开始朦胧。
“好了,筠儿应该也到了,她很想母后,改天,带你去见宁宁。”秦阙松开她,语调无比地温存,就像是民间最寻常的夫妻一般。
但只有祝蘅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
她努力地将泪水收了回去,她不想让筠儿看见自己现在这般狼狈的模样。
秦阙走后,进来的是秋莺。
她任凭秋莺给自己梳妆挽发。
这三年在澧州的一切,恍若一场春秋大梦,她还是无法逃脱秦阙的手掌心吗?
但她命不该如此。
直到她听到一阵脆生生的声音。
“阿娘!”
她转过头去,是祝筠。
她本来都藏好的神色,在听到这句“阿娘”的时候,瞬间功亏一篑。
祝筠松开了时春的手,扑进了她的怀抱,又用脸在她怀中轻蹭。
“阿娘,筠儿好想阿娘。”
祝筠的声音一下子就抚平了她的心绪。
“筠儿,他有没有欺负你?”
她不确定秦阙那样的疯子,会对祝筠做出些什么,即使这是他的亲生女儿。
但祝筠只是从她怀中探出了脑袋,问她:“阿娘是说父皇吗?”
“父皇?”祝蘅枝眉心微蹙。
秦阙才带走祝筠多久,便让她改口了?
“对啊,父皇对筠儿可好了,”祝筠歪着头想了想,说:“和乌叔叔对筠儿一样好!”
祝筠的眸中仿佛盛满了星子,祝蘅枝知道,小孩子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。
她也暂时松了口气。
“阿娘不哭,筠儿会一直陪着阿娘的!”祝筠笑起来的时候,会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。
祝蘅枝收回了泪水,抱着祝筠,久久不肯放手。
但祝筠提到了乌远苍,她也不免担心,乌远苍是否去了徐州等她?
于是在晚上秦阙来的时候,她问了秦阙。
秦阙将筷子搁在一边,笑着说:“正好我这边有他的消息。”
祝蘅枝攥紧了手帕,示意他快说。
“亲我一下,我就告诉你。”
第61章 欲望
她眸子垂了下,鸦睫遮住了眼瞳,手上的帕子被她捏紧了又松开,看着一副纠结的样子。
筠儿毕竟年纪小,这个时候早已被时春抱下去睡觉了。
宫中人都琢磨着秦阙的意思,未曾进来侍奉晚膳,撷月殿里,就只有他们两人。
盛夏的晚上,殿外的木犀开得正好,淡淡的幽香顺着半开着的窗子中飘进来,在人鼻尖缭绕一圈后又悄无声息地钻进肺腑中。
殿内烛影昏黄,经风一吹,便在新铺的窗纱上点出斑斑驳驳地影子来。
也将两人的身影映得影影绰绰。
碎影斑驳在祝蘅枝的眉梢鬓边,让人不得不怪月色太婉约。
她就这么坐在秦阙对面,久久没有出声,似乎是在深思熟虑。
秦阙一时看痴了眼,实在是勾心摄魄。
他细细回想,他甚少见到这般的祝蘅枝,他们之间的回忆,好似大多是狼狈不堪的,难道有这样的时候。
有那么一瞬,他好似看到若干年后。
他也不禁猜想,倘若他与祝蘅枝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相敬如宾,是不是也会举案齐眉?
她会在自己上朝的时候,亲手替他整理好朝服,偶尔他疲于政务的时候,她也会为自己洗手做羹汤。
思绪渐渐飘远。
秦阙的心头渐渐泛上一层酸涩,这些,难道不是自己本来就拥有的吗?
如若能回到过去,就好了。
祝蘅枝缓缓抬眼,“陛下先告诉我,我再,依你所言。”
不知是不是错觉,秦阙竟觉得眼前的人温柔不像是重逢后的祝蘅枝。
熟悉又陌生。
祝蘅枝见他没有回答,面上显露出犹疑来,抿了抿唇,道:“你骗我的时候太多了。”
语气中带了几分独对如意郎君的嗔怪。
秦阙突然觉得周身一阵燥热,喉头干涩,缓缓道出一声:“好。”
洛阳一片晴好,南越方下过一场雨,苗寨中云雾层层。
乌远苍翻身下马,将缰绳顺手交给自己的心腹。
苗寨中的人看见他回来了,反应各异。
有欣喜庆幸,也有惊讶诧异。
乌远苍淡淡扫过一眼,没有多说什么,只是抬起长腿朝自己的营寨中去了。
乌曾这些年在南越运筹帷幄,虽然做得不露声色,但若是仔细想想,还是能找出纰漏的。
平日和他过从甚密的人根本用不上细细去查。
乌曾自从在云岭没有将乌远苍置于死地后,便逃往了更南边的小国,是打算伺机再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