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应该是个保守派来着。
但考虑到警察叔叔在男女关系上脆弱至极的承受极限,两个人最后商量着决定, 还是先把许二狗放在警察叔叔的家里照顾, 而不是让他两个屋子里遛狗一样跑来跑去。
锦衣卫被称作是朝廷鹰犬不假, 虽说换了个时代也换了工作,但看起来本质也是没怎么改变。
言殊瞥了一眼许白鱼, 心说这位祖宗不就是正理直气壮拿我当狗遛呢么。
但他也没打算抱怨,或者说在他看来这句话完全不算是抱怨,倒是什么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东西——
被当狗遛而已,何况如今这年头讲究文明养犬,许白鱼这样习惯自己处理问题的性子,这么理直气壮地叫他帮忙更是说明心里有他,有待遇就比没待遇强,临时的合同工比无业游民好,被差使几句怎么了,总比某些名不正言不顺自诩正宫却连个正眼都没有的家伙好吧。
言殊一向很擅长自己找乐子,他自得其乐的感慨了一会,侧头看着许白鱼的侧脸,心里还是有一块地方沉甸甸的坠着,留存几分挥散不去的隐秘不安。
猫换了地方没应激,但许白鱼却或多或少出现了点应激反应,她表面看着正常,身体状态也算健康,特意安排的心理医生做了详细检查,最后也说她没有问题。
可言殊在一边看着,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状态哪里不对。
她本来就是不喜欢身边节奏被打乱的性子,许白鱼看起来是个温软又好脾气的姑娘,像是说什么都行,做什么都好,其实骨子里仍然有那么点隐约又不可言说的掌控欲。
不强求别人按着自己的喜好来,却不喜欢自己的熟悉的东西被强制置换。
换了环境让她休养,本质是老李头经过诸多思考后的一片好意,但言殊看的清楚,她在这儿始终都是只能浅眠,这里面有换环境的关系,也有之前在穆家的幻境呆了太久,从骨子里就抵触这种外界陌生环境的因素存在。
自己能做的实在不多,不能帮她办理出院,也不能把她家里全部东西都搬过来,既然如此,言殊能做的也不过就是由得她随心所欲的安排给自己找些琐事做,总归也都不是什么麻烦事,打发时间的功夫也有了,顺便能让她安心些也就是最好的。
许白鱼家里的猫有了安排,她立刻开始思考后续的各种内容,宠物医院的打卡前些日子刚刚结束,至于猫粮猫砂猫罐头的牌子……
“猫窝猫粮什么的我再买一套就行,”言殊提前一步开口,一脸严肃的阻止了许白鱼的后半句话:“你也不用说什么‘家里都有的东西你直接拿走就行’,我连屋子都不想进,你觉得我还会能翻柜子?”
许白鱼:“这不是觉得麻烦嘛……”
“你要是真的觉得麻烦,就老老实实休息好就行了。”言殊无奈道,“老李可是特意打过招呼的,你觉得你状态调整不过来,他们能放你走?”
许白鱼默不作声,她看了一眼言殊,她没说自己有问题,大夫也没觉得她有问题,可这人一声不吭,却又把她的异状看得分明。
……言殊这几日,都是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合衣入睡的。
她若问,他便轻描淡写地解释是工作需求;
她若有委婉暗示,他便乖乖拎了外套去门口守着,只说有事叫我。
不过几日功夫,男人眼眶下便是一圈隐秘青黑,衣服倒是白日回去后辛勤更换,看着生活如常,并不受她多少影响,依然是一副与平日无异的洒脱模样;可他外套衣领有皱,发丝凌乱,算上采买换衣和照顾猫咪的时间,来回往返时间从来都是压缩到极限,坐近些聊天的时候,还能看见他下颌尚未打理干净的青色胡茬。
……
要说因为这种事情就感动到不行甚至是怦然心动的地步?
却也没有。
但此时的安心才最为难求,有些事情,她不说,他不问,享受此时空气中的默契对两个人来说就都已经足够满足,连暧昧的气味也没有必要再多生几分,试探着再进一步,求一个所谓的结果。
……因为太累了。
累到不愿多想,累到不想多说。
在这个人的旁边,许白鱼的脑子得以完整清空,对于一段感情的描述,对于一段关系的定义,因为言殊自己就不会浪费时间去多想,他乐于用全部精力去享受现有的一切,而不是分出多余的心思,去思考一段虚无缥缈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