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他四处碰壁,到头来一点收获也没有。
“来都来了,要给您来杯酒吗?饮料也行……”经理看傅铭的样子很是失落,也不知道如何是好,便随口说了句安慰的话。
傅铭摆了摆手婉拒,转身离开了这位经理。
舞台上,秦展沉还在投入地演出。他的大提琴声动听婉转而又不失炸裂,在这种充满戾气的地方称得上是清流。
等琴音顿然骤停,傅铭的心狠狠咯噔一下。重新变得庸俗的背景音乐,让他在屡屡受挫的情况下逐渐变得烦躁。
他询问了半个钟头,到头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。索性走到露天阳台上去,关上隔音的玻璃窗户,让自己好好冷静一会儿。
夏风缓缓地吹,傅铭的手搭在微凉的金属栏杆上,仍风吹起他额角干练的发丝,好让他的精神状态好转一些。
“看起来你的笔记本上都是空的?”秦展沉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身边。
傅铭闻声一愣,一激灵回头看去,只见秦展沉缓步走向自己,很快便挨在了傅铭身边的空位上。
他看到了傅铭手上的本子,被风一页一页吹开后,里头全是空白的。
傅铭在酒吧里穿梭了这么久,连拿起笔往本子上写写画画的机会都没有。他的表情里也全是沮丧。
“有些人就是这么渺小,她像是可有可无,就算忽然消失了,也没人记得住她。”秦展沉轻叹一声说。
傅铭挨在栏杆上,摊了摊手想要开口说什么,可是一下子声音又卡在了喉咙里。
事实的确如此,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,每个人每天都会有自己的苦难、烦恼、幸福……有些力不从心的人,在纷繁又忙碌的世界里顾好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,哪里有精力和别人打什么交道。
“是啊……这些人身上藏着故事,可是没人记得他,这个人也就没有故事了。”傅铭寻思了半晌,终于感慨出了一句话来。
“他们身上的故事还在,只是你需要更多时间去挖掘。”秦展沉忽然冷笑了一声。
傅铭不解地转头,看到这个年轻人手臂一甩,直接把身后的背包甩到了身前,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大约巴掌大小的皮面笔记本。
“我每个星期,都会至少来这里当驻演一次。这是家老酒吧,虽然服务员常换新,但也有很多老主顾。”秦展沉一边说一边重新背好包,将笔记本递给了傅铭。
“有些以前的事儿,你能从这些老主顾口中打听到。只是他们的记忆总是破碎的,所以要不停地收集,才能把他们串在一起。”
傅铭诧异地撑了撑眼皮,迟疑了一会儿才把笔记本接到手中翻开。
他第一眼就看到上头一些带着连笔的字体,这些文字的附近,还会画上箭头、问号、感叹号等等标记。有些文字还特地被圈了出来,颇有“画重点”的意思。
“不停收集……你这样边驻演边询问信息已经多久了?”傅铭问。
“差不多两年,本科的时候太忙了顾不上,研究生的课务稍微能轻松一些,就开始着手调查了。”秦展沉回答。
“真行!”傅铭听罢猛地脱口而出。
“居然说研究生的课务轻松……”
秦展沉满头黑线,他还以为傅铭要对自己“持之以恒”的精神连连夸赞,没想到他的注意点竟然落到了这种有的没的上面。
“本科的课务比较宽泛,有些我不太擅长的科目就会比较费劲。研究生以后我的学习就变得精专了,任何有关大提琴的学习对我来说都是享受的。”秦展沉只能先向傅铭解释解释。
“我家还有几本,改天可以都给你看看。”他说。
“张慧,KTV 陪酒女,性格文静,唱歌走调情商不算高,工作上没什么出众的地方。”傅铭看着笔记本,把秦展沉总结在上头的话念了出来。
“做这一行的,靠的就是花言巧语脑子灵光。如果一晚上接不到酒水单,她就只能拿到微薄的基本工资。既然她有那么多缺点,就证明她的经历收入不稳定。”秦展沉双手环抱着说。
“可是她却能租到安阳街 3 号的复式楼,五年前那个地方虽然不至于豪华,但也绝不算便宜。”接着他顿了顿。
“她的钱是什么来的?”这个问题让傅铭忍不住眉头一皱。
“她有针对性的服务目标,光是那一个人,就足够让她住上复式楼了。”傅铭思考了几秒,最后回答了秦展沉。
“那么说这个人肯定是酒吧的大客户,一晚上甚至能一掷千金。但如果酒吧的老板听过这号人物,应该会主动告诉才对啊?”接着他歪了歪头,一切推理都显得如此不合理。
“那就证明张慧拿到的钱根本没经手过酒吧。这是私下达成的不正常交易。”秦展沉最后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