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铃声再响几秒,秦展沉接起了这通电话。
“喂,妈。”秦展沉挨在落地窗边上,微侧着头看向窗外一片深黑的天空。
“我才刚回到家,今天的表演很成功,一切都挺顺利的……”他开始和电话那头的人寒暄,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变过。
“你和傅铭交谈过了吧?”谁知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忽然顿了顿,冒出一句让秦展沉有些诧异的话。
他立刻意识到,傅铭应该是找母亲谈过了,否则也不会知道今天应该到艺术剧院来找自己。
“嗯。”秦展沉淡淡地回答。
“他让我赶紧从案子里抽身,这……应该不是你的意思吧?”秦展沉后面半句有些迟疑。
秦幺沙哑的女声忽然一顿,就这么沉默了几秒,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尴尬。
“你确定你要参与进来吗?”最后一声冷冷的质疑声传来,惹得秦展沉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没什么好犹豫的,不把那个人找出来,我姐姐永远不可能开启新的生活。”他平静了几秒,最后平淡地回答了秦幺。
“她已经开启新的生活了,没开启新生活的其实是你。”秦幺直接提了提音量,把秦展沉更多话全都打断了。
“你也觉得我应该放下一切,接受如今无力的现实吗?”秦展沉听罢皱了皱眉头,手不自然地紧紧篡起拳头。
他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,已经在大脑中快速构想了几种受到长辈质疑的可能性,并且做好了反驳的准备。
“我可没有这么说过。”谁知秦幺只是轻轻一笑,她根本没办法质疑秦展沉什么。
“你总是想用你姐姐当借口,把自己偏执的行为合理化。其实大可不必……”她的语气显得很轻松,也让刚刚一下紧张起来的秦展沉舒了一大口气。
接着秦幺的声音顿了,变得意味深长起来:“人生很长,因为苦难太多,所以我们总是度日如年;人生又很短,我们终其一生都是为了寻找那一点点存在的意义,可意义尚未找到,我们可能就要步入黄土了。”
她的声音通过手机信号的过滤修饰,变得莫名的空灵。
秦展沉张了张嘴,共鸣在耳膜中的声音仿佛直击心灵,一时变得哑口无言。
“你的意义并不是我能赋予的,我只希望你能完成所有的心愿而没有遗憾。”秦幺最后轻声道。
“所以你是支持我的?”秦展沉反复确认。
“你只要不做违规的事儿,不乱惹别人生气,并且保护好自己,我都不会有意见。”秦幺说。
“明白了。”秦展沉说罢,最终挂断了电话。
他把手机放下,转头远望着城市混沌的天空。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黑暗,要静候多久才能迎来新的光明?
同一个夜晚,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,傅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。
他实在是无法入睡,闭眼间全是光怪陆离红黑相间的现场画面。
最后索性从床上爬起,摸索着打开房间的灯光,试图把满屋子压抑赶跑。
傅铭深吸一口气,匆忙一蹬拖鞋,往旁边的书柜大迈几步,最后缓缓拉开了书柜最底下的抽屉。
尘封的记忆在此刻彻底被撕裂开来,从未结痂的伤口再次缓缓流出鲜血。
这一次,要将一切彻底终结。
第二天一早,傅铭和派出所说明了情况,背上公文包便驱车往城市边ᴶˢᴳ缘开去。
车窗外的场景从繁华到冷清,从高楼耸立到绿树成荫。他行驶过一段盘山公路,逐渐看到隐约点缀在山林之中的红色房顶。
这一大片建筑,先前都是断喉连环杀人事件第一案死者——陈华贤名下的房产。
他是个名声在外的投资商,花钱从来都是大手大脚的。而他最后也死在了这奢靡的建筑群中。
在附近空地上停好车子,傅铭便揣上公文包闷头走下车,锁好车门后顺势一抬头。
突然之间,他的目光穿越层层绿荫,看到了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。
牛仔裤休闲装,劲瘦却并不纤弱的身材——
居然是秦展沉!
傅铭直接倒吸一口气,直接加快脚步冲了上去。
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,急躁的步伐哒哒哒哒地响,秦展沉一激灵反应过来,立刻转过身去。
“秦展沉!你在这干嘛呢?回去上课去!”傅铭一把拽住了他,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几乎撞个满怀。
“研一的课才多,我已经是学校里的老油条了。”秦展沉冷冷甩开了傅铭的手。
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……”傅铭故作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。
“五年过去,这里早就解封了,所以什么人想来这,你好像也管不着。”秦展沉一边说一边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,最后竟然捻出一把钥匙,在傅铭眼前甩了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