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挺狡猾啊。”恍然大悟的秦展沉冷笑了一声道。
“狡猾这种贬义词怎么能用在我身上呢,得找个褒义词。”傅铭跟着调笑附和。
秦展沉忍不住埋头发笑,他已经很久没这么舒心过了……
车子开到半路的时候,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。陶小余的名字出现在车载屏幕上。
“什么事儿?”傅铭皱了皱眉头,戴好蓝牙耳机立刻问道。
“师父,刚刚接警台接到报案,说鲁阳街道 3 号发生骚乱警情,我一翻资料发现那是吴文斌父母的住所。我们是不是得过去一趟。”陶小余的声音显得有些着急。
刚刚的愉悦心情一下急刹,不安感蹿腾上来。
傅铭的眉头紧锁,他下意识的暼一眼车载导航,看到鲁阳街恰好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。
“我和秦展沉正好在附近,我们去一趟就好了,你呆在警局里机动。”傅铭利落地说了一句,顺势打开转向灯往侧道偏去。
“好的师父。”陶小余草草回答,这通电话快速结束。
“怎么了?”秦展沉猛地警觉起来。
“吴文斌父母的住所发生骚乱,我们现在去一趟。”傅铭回答。
“骚乱?”秦展沉心里一揪,下一秒赶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。
断喉连环杀人案历经五年终于告破,这个新闻最近在网络上热度很大,现在节外生枝,网上应该会有一些跟踪报道。
越往下翻阅,秦展沉的眉头就越发紧皱,开着车的傅铭用余光瞥见了秦展沉的不对劲。
“怎么样了?”傅铭担心地问道。
“警方刚刚发了案件侦破公告,网页上还为此开了实时讨论区。”秦展沉的声音压得低低的。
不解、愤怒以及难以置信……都藏在他极度克制情绪的外壳之下。
案件的热度高到如此地步尚且可以理解,但打开评论区,一条接着一条针对吴文斌的谩骂难听至极——
道貌岸然、狼心狗肺、衣冠禽兽、毫无人性的疯子恶魔……民众的愤怒和谩骂,和前段时间的案发现场一样触目惊心。
信息传播的速度超出了秦展沉的想象,很快吴文斌的家人及其住所,都被人肉了出来。
“吴文斌父母的住所被曝光,有不少记者集中在那里,还有很多自诩正义的人自发集中声讨。”秦展沉压低声音说道。
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往意想不到的失控方向发展,傅铭的车速不断提高,导航变了目的地,往发出求救的地方飞驰而去。
不出三分钟,傅铭和秦展沉就到达了鲁阳街 3 号。
那是一个临街商铺,吴文斌的父母平时用这个商铺做点小本生意,两位老人在商铺里侧居住。
而现在,这个不大的商铺前围满了人,傅铭的车子隔着老远,就已经看到了一片凌乱的场面。
人海在门口涌成了弯月型,狂躁的人还在不停往前拥挤,只见商铺门口可站的余地越来越小,攒动的人头让压迫感不断激增。汹涌而来的不安淹没胸膛。
隔着一道车门,傅铭和秦展沉都能清楚地听到谩骂和质疑声。
“我去!”只在停稳车的一瞬,傅铭忍不住大骂了一句,一只手直接拍向方向盘,震耳欲聋的喇叭声骤然炸裂而出。
秦展沉直接扯开了安全带,直接甩门而出。
他奋力跑向那些被傅铭喇叭声震得有些愣神的人群,趁他们的大脑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,赶紧挤进拥挤的人群。
傅铭也紧跟着跳下车,他飞奔起来的速度比秦展沉快得多,三下两下就从秦展沉身边冲了过去,用他那急剧爆发力的手臂,在人海中破开一条路来,带着秦展沉挤进了人群最深处。
他们一边往前扒拉开人,一边高呼“往后退!”
几分钟后终于在窒息的人浪中找到一丝喘气的空间。这时秦展沉终于看清漩涡中央的场景,可他猛地一愣,一口气又一次差点没有喘上来——
两个老人相互倚靠着,跪在冰冷的地板上,一遍又一遍撕心裂肺地嘶喊着抱歉。嘈杂的质问声把他们淹没了,乌泱泱的人墙完全遮住了他们。
直到秦展沉和傅铭破开拥挤的人墙,两个老人还在不停地弯腰磕头,他们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不管不顾虔诚地奢望着原谅。
人群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把他们拉起,好像这样的谢罪本就是他们该受的。
人们急于讨要说法、急于发泄解气、急于责问细节……没人管下跪者的死活,乱哄哄的声音是如此冰冷无情。
秦展沉赶紧冲了上去,不顾三七二十一一把拽起两位老人,然后身体敏捷地转回去直面人群,将痛哭的老人们挡在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