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说王桐也是一个被人领养的孩子,他父母的年龄比起普通家庭更大一些。
傅铭凝望着那扇深绿色的木门,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。
五年了,一切的悲剧终于有一个结局,社会也终于能给这对年老丧子的夫妻一个回答。
这五年来,傅铭通过各种方式给 6.17 火灾中牺牲的三个同事家属寄钱,每逢节日就会编辑大段大段的祝福短信,但始终没有脸面上门拜访。
这一次,敲开这扇门,他终于能与自己和解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傅铭敲门的动作有些颤抖。
他听到门后老人缓慢的脚步声,大腿吃力地抬起又放下,鞋底在瓷砖地上摩擦出沙沙沙的声音。
“谁啊?”
“我是傅铭,我想来看看您。”
门很快被推开了,里面的老奶奶先是投来一个错愕的眼神,很快那双上下打量傅铭的眼睛,就被泪水完全浸湿了。
傅铭一下慌了神,他满手的礼品放也不是抬也不是,微张的嘴一直舌头打结。
“小傅啊,进来坐。”爷爷从奶奶身后探出头来,这场尴尬才最终化解。
傅铭撑着僵硬的表情发愣了一会儿,终于深吸一大口气,跨进了房门。
他一声不响地放下手中的礼品,低头的瞬间忽然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在身体里逐渐蔓延。为了掩盖住表面的感性,傅铭原本挺直的背就这么佝偻着良久。
“孩子,不用买这么多礼物的,我们过得很好。”爷爷的语气总是这么和蔼。
可当那温暖的声音传来,傅铭强撑起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轰然倒塌。他用尽力气抬起头,眼里闪烁着透亮的泪光。
时间定格了一秒,傅铭张开手臂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,滚烫的胸怀搂住了尝尽孤独的夫妻。
他咬着牙无言流泪,用最克制的方式宣泄着五年来所有的痛苦、抱歉、辛苦以及最后一刻的幸福……
在破窗而入的艳阳之下,傅铭最终走向了释然。
夫妻给傅铭倒了茶水,傅铭始终没有坐下,而是站在那张靠墙而立的年轻遗像前,恍然出了神。
“新闻我都看到了,这些年来你也不容易。”老人颤抖地感慨了一声。
“我很抱歉,五年对你们来说太长了。”傅铭看着故人的照片,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“这些年来,你们领导给我们的关心已经够多了。我知道真正走不出来的人,其实是你。”老人反倒是一副安慰人的语气。
“一切都结束了,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,该走出来了孩子……”他语重心长,看着傅铭的侧脸,其实满眼都是心疼。
不到这一天,傅铭可能永远不会放过自己。所有人得以安息的日子终于来了,他哑言说不出话,最后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傅铭在这里多呆了一会儿,陪两个老人说说话,多看看自己敬重的长官曾经生活过的地方。
他坐在王队曾经使用过的书桌前,玻璃窗外的阳光穿过楼前茂盛的梧桐树冠,化做几道
傅铭注意到桌角摆着一叠笔记本,他随手翻了一下,竟然在最底部捧出一本日记来。
在好奇心的驱使下,他纠结了一会儿,还是郑重地往后翻了几页。
傅铭的目光在日记上快速移动,越往后看,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越发凝重,眼神开始被不可思议的震惊填满,冷汗逐渐涌上手心。
最后他倒吸一口凉气,赶紧放下这本日记,焦急地小跑出了房间……
同样是在这个阳光大好的中午,秦展沉上完今天最后一节课就回了出租屋,打算小憩一会后开始练琴。
就在他刚要推门进房间的时候,清脆的门铃声忽然响起。
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头,快步到玄关应门。
“您好先生,您的快递到了。单子上交代这个快递必须您本人签收。”一个快递员递来一个扁平矩形包裹。
【包裹?可我最近没有网购啊……】秦展沉忍不住疑惑地挠挠头。
他迟疑了好一会儿,这才伸手把这个扁平状的快递盒拿过来。
寄件人那一栏写着一个自己从没有见过的名字,但收件人一行的的确确写着秦展沉的详细信息。
【说不定是哪个乐迷送的?】秦展沉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大提琴演奏家,粉丝把礼物偷偷寄到他家的事儿是有可能发生的。
“谢谢你。”秦展沉最后轻喘一口气,签收了这个包裹。
重新关上门,秦展沉没有急着把包裹拆开,而是单手飞快敲击手机屏幕,在社交平台上编辑好一段语气委婉的拒收礼物声明。
可秦展沉刚想要把这段声明发送出去,一个不经意地抬头,他猛然看到包裹的外包装塑料袋,不知何时被划破一道口子,里面的纸盒裸露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