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已仔细研究过那机关,非常精巧。”
“你能做出来么?”
“能仿不能创。”
张和的意思,便是只能学着那匣子的构造仿制一个,但凭空创造一个,他是做不到的。而张和都不会,那么内厂的其他人就更不会来。
甄如意侧脸看向张和:“所以是无法再往下查了?”
“确是很难。”
张和预计甄如意会发怒,毕竟在内厂,甄如意最听不得的回答之一是“不”;但令他意外的是,甄如意并没有生气,而是诶了一声,不在意道:“罢了罢了,查不到就算了,留给周郢查也一样,咱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查,少操一份心是一份。周郢那老东西,我还巴不得他早点死呢。”
张和暗暗松了口气,他其实已经从阮留那里知道,周郢在派黎安查遇刺一事;而他知道的事,甄如意又怎可能不知道。既然甄如意选择不再追究此事,那他便不用担心因做事不力而遭甄如意惩罚。
“那我便撤回咱们的人。不过说到周郢,咱们的人说他今日去了三清观。”
甄如意颇有兴趣地抬了抬眼皮:“他闲得亲自查?”
“据说是去找了那个替他挡箭的小道士静归,从静归弟子房出来时脸色非常不好。散在他府附近的拨子说看到他的马车回到府上后不久,就有大夫被请了过去。”
拨子,便是沿街讨饭的乞丐,内厂能掌握京城那么多人的情报,ʟᴇxɪ离不开散布各处,能不受忌讳地听到街头巷尾闲言碎语的乞丐。
“周郢这是被救命恩人气出了病?”
“未可知。”
“那静归小道士呢?”
“咱们的人说他还躺在榻上歇息,无甚异常。”
“他在三清观中都和什么人往来。”
“都是他的师兄弟,但最亲近的应该是随他一同从扬州来的师弟静勤,一个八岁的小孩子。”
“唔。”甄如意眯着眼,若有所思,“你觉不觉得,自从血月之事发生之后,京城一下子热闹了许多。”
张和查看着他的脸色:“怎么说?”
甄如意坐起身,对着张和意味深长地笑:“不过是觉得咱们内厂可更上一层楼了而已。张和,咱们是不是很久没去仙乐楼了?”
张和瞬间会意:“是,督公要请何人?”
“静归。”
“何时?”
“就今晚。”
第7章 •夜宴
酉时初刻,一辆马车停在仙乐楼外。
车夫将车帘子一撩,车外的两个内厂探子便将车内被五花大绑了一路的静归拖了出来。
“两位大人,”静归苦不堪言道,“行行好,可否解了小道,这五花大绑的,既不雅也不适,叫人看了得说不好的了。”
他觉得自己今日也是不走远的一天,好端端地躺在榻上看着书,一心二用地想着今晚能吃什么。不得不说,京城就是京城,三清观就是三清观,哪怕是斋食,也比他在扬州时跟着空虚师父修行时吃得要好得多。
可他的闲思瞎想未能持续太久,便被突然闯入弟子房中的内厂探子打断了。
那两个内厂探子,一个身材高大,肤色白皙,单眼皮的双眼泛着些许的蓝色;而另一个身量则要小许多,麦色皮肤,多层眼皮的眼睛眼神犀利。
一开始静归还以为内厂的探子来,不过只是想要问问昨日遇刺之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,可没想到那两个内厂探子二话不说就将他从榻上拖了起来,让他穿好衣服,跟着出门。
他问内厂的探子要他做什么,矮个的那个说甄督公请他吃饭。
静归觉得莫名其妙,问此举为何,矮个探子却说去就是,少废话。
毫无理由就被请去吃饭,还是被名声不好的内厂厂公请吃饭,正常人都不会同意的。所以静归自然而然地选择了拒绝。
可他的拒绝毫无作用,高个探子二话不说就将他绑了起来,扛在肩上,扛出了弟子房,扔进了三清观外的马车里。
从弟子房到三清观门外的一路上,静勤大叫着要救师兄,却被高个探子拎着后背衣服丢进了问声赶来的凌虚怀里。
“厂公请静归道长吃饭,晚膳之后,定然将静归道长送回来,无关之人,莫要跟随。”
矮个探子冷冷说完,给高个探子使了个眼色,高个探子将静归塞进马车,一高一矮的两人也钻了进去,车夫将马鞭一扬,马车扬长而去,徒留凌虚道人一手扶膝盖,一手揉腰背,站在道观门口唉声叹气。
此刻在仙乐楼外,听了静归的话,矮个探子回了一句:“除了陛下,谁敢说一声内厂不好?”
静归瞬间闭了嘴,哀怨地被高个探子扛着进了仙乐楼后的仙云阁。大多人都只知道仙月楼是京城第一酒楼,在此宴饮的富商大贾无数,可只有真正的朝中显贵才知道,仙月楼后那外表并不起眼的仙云阁才是真正的最高钱权交易之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