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尽头的书案前碰头,玉漏一看他有点发怒的眼睛,不觉往后躲了躲。还是怕他问她为什么到老太太房里去,有些事心知肚明是一回事,说穿了又是另一回事。
他一把扼住她的腕子,“你预备怎么和凤翔说?”
原来是问这个,她松了口气,好听的假话信手拈来,“他若问,我只说是我引诱的你,你放心,他不会怪你的。”
池镜丢开她的手,一转脸笑起来,“你想着只要说是你勾引我,他就能宽恕我们两个是么?你太拿自己当回事了。”
他那笑显然不是高兴的意思。
玉漏陪着笑道:“不是我拿自己当回事,是他原本就是个宽仁的人。”
她半低着的笑脸上,仿佛有点怅惘怀念的意态。池镜看着,眼睛渐渐冷下去,“他那人的确厚道,不过在这种事情上也难讲,哪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常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?”
玉漏嫌这话难听,把眉头轻轻蹙了下。不过他说的是事实,无可否认,她只好继续把脸垂着。池镜又忽然笑起来,虎口掐住她的下巴抬起来,晃了两下,似恼非恼的,“你说说,你是不是常和人勾三搭四的?”
玉漏撇开下巴剜了他一眼,以为他是什么低劣的趣味。不想他越恼越像有点认真,朝她逼近了,脸色很不好看,“我问你,是不是?”
她的腰折在案沿上,朝后仰去。池镜见她脸上有受困的窘慌,又笑了,贴下来亲在她嘴上。他的唇.舌带着急迫和慌张,玉漏慢慢才想到,原来他是怕凤翔回来和她旧情复燃。
那简直是天方夜谭,根本没有旧情,何来复燃?可这时候她不能叫他放心,因为正好是个胁迫他的机会。所以情愿背着个水.性.杨.花的名头,也不为自己反驳一句。她感到他越来越急.躁,手在她身上乱.拉.乱.扯,叫他扯.松了裙带,从底下短衫里钻了进去,对着她又掐又捏,力道稍微有点重,仿佛是要逼出她一句两句话来。
虽然她咬死了嘴不说话,到底在他的压.迫.下出了一两点无助的哼.声。他听见更有些发了狠,索性连裙子也掀起来,又恨里头还有层牙白的袴子。亏得那袴子扎得紧,给玉漏清醒的时机,忙一手揪住腰带,一手推着他,在案上摆头,“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不行?”池镜愤懑地盯着她,有滴汗落在她脸上。
“反正不行。”玉漏犹犹豫豫地,露给他提示,“名不正言不顺的。”
他顿住了一切动作,片刻站起来,坐在旁边笑了笑,脸上有点泄气,“你这人真是不公道,怎么不见你对他们要求许多?单对我“不行”?”
是说唐二凤翔他们,玉漏听得懂。她说不清,也许他们都是无可选择,只有他是她自己拣的,所以格外有要求。但不能说给他听,很容易叫人误会这话是关情。
池镜见她坐起来理.衣裳,背上糊着一大片灰,案上干净了一片,那干净里又拖着一抹一抹的灰迹,有几张纸散落在地上,这狼.藉显得好像他真是对她.做.过了什么。
有句诗说“未成曲调先有情”,他没想到竟还有种情状是“未结云.雨先缱.绻”。一股柔情袭到他心里去,使他撩开她耳边的乱发,凑过去亲.她。
玉漏倏地浑身警觉起来,因为他亲.她亲得太温柔,好像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一对男女。她还是习惯他的冷硬或虚伪,心里有底,再坏也不怕。就怕突然好起来,总觉得危机是伏在暗中,令人提心吊胆。
她内心惊惧地让开了,立起身来把几缕头发慌张地捋到头上去。池镜虽然还坐在那案上没动,但心里也陡地跳出八千里远,面上刹那恢复出一丝漠然倦淡的笑。
常年讨饭的乞丐,只要人家一瞥眼,就觉得是在鄙夷他。所以一定要朝人家门口吐口唾沫,再骂上一句:“狗娘养的!有钱了不起?”好挽回些残碎的自尊。
“放心,我不强人所难。”
他说完,又添上一句,“你也别强我所难。”
但事隔没几日,他就失言了,前头那句。
第49章 永攀登(〇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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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隔半年凤翔又回到南京来,却有近乡情怯的意思,一连几日都在公务上打转,直到清缴完秋税,户部的大人劝他,“凤大人还不趁这会赶紧回家去团聚,否则节后回江阴,又不知几时才能回来。”
向来他们异地任官的人都盼着阖家团聚,何况还是中秋。可凤翔莫名有点怕节下和玉漏相对。他兄弟说了她和池镜的私情,两个人都没否认,是板上钉钉的事。不过玉漏也没承认什么,到底是他的房里人,他兄弟没好张扬,只等着他回来拿主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