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不晓(7)

“我不懂你说的这些。”

“那我只能报警了,让警察帮你找家人。”

“......”

女人并不说话,可能是不想理会自己,也有可能真如她所说,她并不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。与她同坐一席吃饭也很不自在,就算她长得赏心悦目,但极为低沉的气氛让人实在没有食欲。

最后,那女人把碗里的粥吃了就再没动筷,但她也没有离开,只是安静地坐在陆怀的身边,目光无神 ,不知在思索什么。

陆怀也沉默地剥着山芋,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也不好意思询问她要不要吃点,只好默默自己啃。

良久,专注于吃山芋的陆怀听见身旁的人呼吸声一重,像是要发言,就不禁看她一眼。

“我......亦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,醒来时怎么就到了此地......我以为是在家中歇息时被奸人掳了出来......但......”

但如今目之所及,皆于她所熟知的世界不同了。

青石板路旁奇怪的发光匣子,河堤旁虬结的树竟会泛出不同色彩的光,两旁的宅邸有些从前的影子,细看却如斯陌生,完全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境地,甚至,甚至清醒过来连四季都更迭颠倒,从暮春倒退到了严冬。

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呀,她也以为是梦,将她带去了一个全新未知的世界里,如南柯一梦,如奇诡仙境,可都不是,这似是真实的,即便自己睡去再醒来,依旧如此,不曾幻灭。

“你别哭啊......”陆怀见她垂泪,顿时慌了神,连忙抽了几张纸巾想替她擦拭,但定睛发现自己那被烘山芋外皮染得乌七八糟的手指,就赶紧先蹭了蹭,又重新抽了一张纸替她擦眼泪:“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和我说,我能帮就会帮你的。”

“可你不信我,你当我有病,以为我在说胡话。”

“我不是......”陆怀心虚否认。

“你是,我感觉得到。”

行吧。

见不得美人落泪的陆怀很快再次败下阵来:“我信,但是小姐,你也得对我坦诚些,我这种乡下孩子,不懂你们城里人的玩法,你这......你这情况......”又要她怎么办呢。

“我句句属实,不曾有半点欺瞒,你不信,我又该怎么办,我只好离去,不搅扰你便是。”

说罢,这女人真就起身走了。

“你去哪儿?”陆怀放下手里的山芋,拍了拍手急忙追去。

这女人看似弱柳扶风,没想成腿脚挺快,等陆怀拉住她,都已经一脚踏出了客堂门槛了:“不是,这冰天雪地的,你穿这些就走啊......”

女人被她这么一牵扯,好歹停了下来,望天忍泪叹道:“确实是我莽撞,姑娘......”

陆怀眨了眨眼,不知道她这回又要冒出什么惊人语录来。

“可否.....赊与我些许银两,或再告知我最近的驿站是在何处,你不知道平江府在何处,或许车夫轿夫是知道的。”

天老爷啊,这人真的是......

“我们这儿没有车夫更没有轿夫,你先给我回来!”

陆怀承认自己急了,所以语气有些重,听着像是命令,但好像也不至于到凶人的程度吧,这人怎么看上去这么委屈啊。

“好......是我不对,我不该这么凶,你别哭哈。”陆怀立马泄气,柔声哄她。

“我不曾要哭。”

行行行,不曾要哭,这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,还说不曾要哭。

陆怀看她有所放松,赶紧拉着她又回到了厨房里:“来,坐下,既然这老天爷让我们俩碰上了,那一定也是缘分,我们好好谈谈心先。”

不管怎么说,先把人稳住。

总不能真让她这冰天雪地地到外面去流浪吧,长得这么好看脑子却不好,万一被人掳去买到山沟沟里那她父母非哭死不可。

陆怀复又坐下,再次打量了眼前的人,看她面色唇色皆是虚白,搁在桌上的素手却被冻得泛红,不由生出几分心疼来:“你冷不冷,我再去拿点衣服给你穿吧。”

“不冷。”

“我说什么来着,都谈心了,那肯定是要坦诚说话的。”陆怀伸手过去,攥了攥她的指尖,触手果然冰凉无比:“都跟个冰坨子一样了,还说不冷,等着,我去拿热水袋来。”

天生就是操老妈子心的命啊。陆怀去找了热水袋,想起今早起得晚,除了做早饭,连热水还没有烧,只好又把热水袋放一边,从柜子里拿了铜火炉来,那可是从奶奶那辈传下来压箱底的宝贝了。

“此物是......”女人指了指暂先放在八仙桌上的热水袋问。

“热水袋,跟汤婆子一样的东西。”陆怀下意识用更古早的名称替她解释,也不知道人家能不能听懂。

“嗯。”

去灶膛里夹了几块还没有完全烧烬的炭火出来放在铜炉里,然后放到女人脚边,让她踩上去:“早上没烧水,没法给你用热水袋,你先用这个暖暖脚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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