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何况,从功利角度来说,在冬日,每天靠着这灶膛里的木柴余灰,也能给屋子添点温度,这样还能给她省掉一笔空调电费,可谓是一举多得了。
不过她自己虽喜欢,也不知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是否能够适应了。
正所谓君子远包厨,不管历来圣人君子用这话是要讲仁还是说雅,反正像官家的公子小姐,应该一辈子都很少踏进厨房吧。
所以陆怀躺在躺椅上时就一直悄悄观察着身边的李玉娴,旦见她似乎也并无什么厌恶之意,反而轻轻摇着椅子,手里捏了张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废纸,一双巧手在哪儿不停地折啊揉啊的,一会儿成只仙鹤,一会儿又变只兔子......
不知不觉的,陆怀就睡去了,伴随着身旁李玉娴吱呀吱呀有节奏的摇椅声。
她好像依稀看见了阿婆,阿婆就坐在一张老藤榻上,手里的粗毛衣线不停地翻着,说要给自己织一双棉鞋。
可那棉鞋织得难看,陆怀就撒娇推辞,说,阿婆不要再织了,去年织的都还没有穿呢,她的脚就长大了,穿不下了就浪费了......
两夜都未睡好,这一觉好像还挺久的,久到阿婆的棉鞋都织好了,陆怀才茫然从塌上坐起,揉揉眼睛。
“醒了?”
听见耳边有人说话,陆怀吓了一跳,回神想起现在家里多了一人,才放松下来:“嗯。”
“我见你睡得好,便不敢打搅你。”
陆怀回头看,发现李玉娴确然一动不动地躺在摇椅里,而之前被她摇得欢的椅子也一动不动的,一点声音都未发出。
“唔......”陆怀睡得七晕八素,又揉了揉眼睛,才像吃猫猫饭似的嘟嘟嘴,自言自语:“怎么不小心就睡着了。”
“是呢。”李玉娴恬静笑着,面上被投射进来的暖光印出了些许红晕。
陆怀眯眼看她,口中生津,竟突然有些想吃苹果......
“嗯,应该不早了,你饿不饿,要吃午饭吗?”陆怀压下这突然要吃果子的奇怪念头,想起这会儿应该要到吃午饭的时辰了.....虽然早饭吃得晚而且吃得很实在,她现在还不饿,但保不准人家饿了。
“朝饭吃得有些晚,现下还不饿。”
“哦。”那看来是和她一样的。
陆怀又揉了揉眼睛:“我也还不饿。”
“这般揉,可是眼睛里进了什么?我帮你瞧瞧?”李玉娴的摇椅又轻轻摇了起来,发出轻微的吱呀声,不过不是为了好玩舒服,而是因她起身过来,作势要替陆怀看眼睛。
“不知道,感觉有点痒有点疼。”
“来,我瞧瞧,别揉坏了。”
“嗯。”陆怀放下手来,乖乖等着被看。
对李玉娴突然的亲近,陆怀一时并不觉得抗拒,很顺从地让李玉娴托起自己的下巴,查看她的眼睛,而这一瞬,李玉娴就像是一个与她已经认识许久的朋友,很自然,很亲昵,又或是一个很了解她的什么人,手的触感,呼吸的节奏,一切都很熟悉......
“有眼睫落在里头了,等等,我替你弄出来。”
“噢。”陆怀眯着半只眼,看着李玉娴起身,去水池那边,生疏地拧开了水龙头,然后洗手。
许是刚睡醒的陆怀模样实在呆,李玉娴洗完手回来看见,就戏说:“你很是像我小侄,晨时起来要等奶喝,便是这副姿态,呆是呆了些,倒是也乖的。”
陆怀听懂了,这分明是损她傻的像个奶娃娃,嘴就一噘,不高兴起来:“你才嘞。”
“我?我晨起是不发懵的,倒是吃了饭会有些,吃完了就不乐意动弹......来,我看看。”李玉娴忍着笑意,走过来仍旧坐在摇椅上,然后一手托起陆怀的脸,另一手小心翼翼地凑近了她的眼睛。
不是自己的手,陆怀到底有些怕,且李玉娴刚洗过手,一触全是凉意,就不自觉就颤着逃离。
“哎,不可动,怕是一不小心眼睛要戳疼了。”
陆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脸稍稍泛烫:“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,我害怕。”
“你怕什么,怕我做不好?我最擅长的便是些细致活,必不伤你,你且放心让我替你取出来。”
“......”
大小姐看着柔弱,手劲儿却是不小,陆怀总觉得她一施力,自己的脑袋就无处遁形了,也就只能由着她弄。
眼睛被她撑起,指腹触在眼帘处,那抹凉意好似就一下就滑进了她里面,反复抚了三两下后,就见她退开:“好了,可觉得舒服些了?”
陆怀眨了眨眼,点头。
“眼睫长,美则美矣,但若遇上这种事,定是比短些的多受罪了。”李玉娴轻笑着,将指尖上那根罪魁祸首呈给陆怀看。
本还好好的,但听了李玉娴这句似夸似赞的呢喃,陆怀不知怎的就有点害羞了,忙站起道:“谢谢你!要是不饿,我去拿些水果来吃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