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他母胎里营养不足,先天有损,身体便也总不见好。
虽然他习过武也上过战场,但每年天气一有变化,他几乎都要大病一场。
沈昱松了口气,“好事啊,你支吾个什么劲?”
他开怀极了,笑容怎么都收不下来。
任何情绪一旦过度都会失去理智,沈昱兴奋地连连吩咐:“曹长海,传令下去,皇太子病好了,朕要大赦天下,罢朝三日,好好庆祝一番,再叫礼部拿个章程出来……”
“父皇!”沈明恒很无奈:“若是因我误了大事,又大肆铺张浪费民脂民膏,岂非是要让我成为天下的罪人?”
这种劝法总是一劝一个准,在百官眼里独断专行的沈昱在沈明恒面前就仿佛没有原则。
他委屈地改口:“那算了,曹长海,你就当朕刚才是在放屁吧。”
沈明恒:“……”
沈明恒愈发无奈:“父皇,该去上朝了。”
沈昱点点头,正要往外走,忽然想起自己好似忘了些什么。
他一拍脑袋:“老二呢?”
沈昱勃然大怒:“朕使唤不动他了是不是?让他罚跪,他居然敢跑?”
沈明恒声音平静:“二弟在东宫,昨夜折腾到太晚了,儿臣专门嘱托不要叫醒他,让他多睡一会儿。”
沈昱顿时僵住。
完了,明恒生气了。
沈明恒偏过头看向他:“昨晚也是儿臣让鸣谦接他过来的,父皇要治儿臣的罪吗?”
沈昱还保持着往外走的姿势,只是动作僵硬极了,甚至不敢转头回应沈明恒的目光。
他绞尽脑汁,总算找到了可以转移话题的话头:“喻季元!你个混账,太子昨夜便醒了,你居然敢瞒着朕!”
虽然是转移话题,但他确实是真的生气。
沈明恒也能察觉出来,于是那份本就是刻意演出来的责怪再也装不下去,他伸手抱了抱鬓角已经霜白的父亲:“是我不让的,爹,我想让你好好睡一觉。”
这句话后,沈昱才后知后觉涌上几分哀切。
那是三百个日夜的期待与夜不能寐,是他批阅奏折烦躁时回过头却看到的空荡椅子,是一个父亲唯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担提心吊胆。
沈昱的手颤抖地拍了拍沈明恒的肩膀:“醒了就好,醒了就好……以后不要再生病了。”
生老病死,哪里是凡人敢承诺的呢?
但沈明恒认真地应:“再不会了。”
即使上苍不佑,我也会再次穿越数百个世界,直到回来见到你。
*
沈昱上朝素来准时,今日却迟了一些,不知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。
百官们战战兢兢,忍不住交换情报。
“云大人,咱们最近没人又惹着陛下了吧?”
“陛下的脾气是越来越难捉摸了,殿下不在,太傅大人被下狱,丞相也被贬了官,咱们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。”
“不是有传言说陛下属意二皇子?”
“早着呢,叔通大人够腰肢柔软长袖善舞吧?你看他现在不是也没什么表示?现在就是谁站队谁死。”
“为何?”
“太子殿下还活着,你便去为二皇子效犬马之劳,你是何居心?乱臣贼子,莫非想要造反不成?”
这个罪名过于严重,那人吓了一跳,“多谢郑兄提点,我定嘱咐家里,与二皇子保持距离。”
“郑兄”叹了口气:“不站队,将来怕也是死路一条,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。”
沈昱身为皇帝表露出了另立储君的念头,尔等为人臣竟不能体察上意、为君分忧?留着有什么用,大夏朝不养闲人。
“这可如何是好啊?”
正说着,两人注意到掌印太监进来了,连忙整衣敛容。
“陛下到。”
众臣俯身下拜,不敢直视天颜,齐声颂道:“圣躬万福。”
“免礼。”
这其中的语气听起来,陛下今天的心情不错。
众人心中胡思乱想,依言起身,余光不自觉地往上方瞟了瞟,便见沈昱旁边似乎还跟了一个人,正在金阶御台上落座。
众所周知,龙椅旁边常年还放了一个小一点的椅子,那是太子的位置。
……太子醒了?!
虽然今天二皇子没来早朝,但谁都没往那个人是二皇子的方向去考虑,能享受这种殊荣的,只可能是沈明恒。
朝臣近乎失礼地抬起了头,狂喜道:“太子殿下!”
也顾不上朝堂上大呼小叫算是御前失仪,事实上,有太子在场的情况,他们本就会更大胆更放松许多。
苍天呐,天可怜见,太子殿下醒了,他们的命有救了。
沈昱能看出他们真心实意的喜悦,也没计较,端着架子得意地说了一句:“算你们识相。”
这个时候谁要是笑得不好看,他会让他全家在送葬时哭得很好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