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知衍神情也冷淡了下来,“全都推拒, 就说明恒在闭关。”
“已经拒了, 但是师兄,我觉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温轻澜负责天衍宗与其他宗门的来往交际, 上三宗同气连枝, 虽然平时交流并不多,但关系不差。
是以她轻易便能察觉到这封传信背后的强硬,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。
“元修以五灵根体质结丹, 怕是碍了许多人的眼了。”
段知衍冷笑一声, “不必管, 有本事让他们亲自来抓人,要是能来天衍宗把明恒带走,我这宗主让给他们当。”
有赤曜门一事做对比,仿佛祁元修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。
但实际上, 剥去表面上灵族连番诘难、世家修士齐声声讨造起来的喧腾气势,真正去倾听底层修士的声音, “祁元修”三个字出现的频率一点也不会少于“赤曜门”。
祁元修结丹的地方在人来人往的闹市。
这师徒俩艺高人胆大,一个敢在备受打扰的喧嚣中突破,一个自恃能力足以护住所有人因而毫不在意。
赤曜门附属城池里的居民,除了已经结丹的,其他人可以发誓这辈子没有离劫雷这么近。
隔着一层灵气筑起透明防护罩,他们仰着头,看着紫色劫雷在穹顶游走,与他们一线之隔。
即使骇人声势被阻隔,这画面也自带压迫感。
想必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,祁元修的结丹劫雷电都将会是热门谈资。
他金丹的气息货真价实,可他突破时斑驳的五属性灵气同样做不得假,两相对比,怪异得不合常理。
众所周知,天赋代表了一个人能达到的上限,可上限太高太远,也太飘太渺,所以其实修仙界还有另一套评判标准。
修仙界公认,三十岁前能达到的境界,决定了一个修士的下限。
假使三十岁前能够突破筑基,那么百年之内,定能突破炼虚。
倘若再多几分气运机缘,便能突破合体,成为一方大能。
要知合体之上便是大乘,大乘再往上就是渡劫,在如今这千年无人飞升,仅有一位真仙修士的修仙界,渡劫已是当世顶尖战力。
这么看的话,祁元修就显得十分矛盾。
他才十九岁,十九岁的金丹,下限早已高出上限不知凡几,衬得那五灵根的命运像个笑话,所有人忍不住在“这是否是一种新型邪术”中来回徘徊挣扎。
沈明恒是第一个发现赤曜门私底下的勾当并将其公之于众的人,祁元修作为他惟一的弟子,想来应当也是与这种行为势不两立。
……可就算如此,又能代表什么呢?
祁元修是天衍宗亲传,师尊又是炼丹宗师,他能拥有的资源常人连想象都想象不出。
所以怎么敢希冀他们可以重复祁元修走过的路,以被人唾弃的资质,走到从前只能仰望的高度?
他们起点仍是不同的啊。
但不管怎样,有人悲观,有人不屑一顾,也有人升起几分希望。
有人开始收拾行囊,前往天衍宗拜师学艺。
虽然天衍宗收徒大会刚刚结束,虽然以他们的能力或许无法通过试炼,但……万一呢?
万一沈明恒收了一个五灵根的弟子,把他培养得这样优秀,又为他选了这样盛大而独特的结丹方式,就是想给全天下苦天赋久矣的平凡修士一条出路呢?
*
在沈明恒闭关的时候,天衍宗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。
段知衍作为一宗之主,难得与温轻澜亲自迎接。
毕竟方闻丘虽然只是大乘,对他而言不值一提,但到底是张庭鹤的弟子,出于对这位名义上的正道之首的尊重,段知衍还是得给几分面子。
至于另一位随行长老……那就是给方闻丘跑腿的,不值一提,段知衍连名字都懒得记。
温轻澜一边面上与两位客人寒暄,一边给段知衍传音,声音戏谑:“师兄,他们真的亲自来了,你要把宗主的位置让给他们吗?”
“我说的是他们要能把明恒带走!上门而已,谁不可以?”段知衍恨声道:“要真能在我眼皮底下带走明恒,那我这宗主不做也罢。”
方闻丘从这眼神交流中猜测对面两人应该是在神识传音,事实上他们也只是礼节做到位,根本不曾掩饰对他的轻蔑。
可是没办法,他修为低,也听不到两人说了些什么内容。
方闻丘一直以来都是被敬着的,哪受过这种轻视,他含笑地打断两人的传音:“段宗主,不请自来,还望不要见怪。沈长老修为大有进益,此是我修仙界正道的一大喜事,合该庆祝一番才是。”
“修仙之人,没有这么多讲究,礼到了就行,何必亲自上门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