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飞白将手中的刀叉放下，示意爱丽将面前的牛排与祁宁面前的调换。
祁宁看着猜想被证实，粉红色的血水流淌在肉的周围。
“不想吃，头很晕。”肉的味道不断往鼻腔里涌，呕吐的欲望逐渐变得强烈。
兴许是那些药的作用还没消除，又或许是她还没睡清醒。
强行压下嗓子里的不适，手心里的指痕越发的深重。
“爱丽，把牛排端走。”霍飞白交代道。
喉咙动了动，不适感逐渐减轻，面前还剩下一盘沙拉，是她以往并不喜欢的素食。
“能让她给我一杯柠檬水吗？橙汁也可以。”她想喝酸的，这些都不是很想吃。
霍飞白的手顿了顿，转头看向爱丽，两人之间说了一会，不时看一眼祁宁。
“是没有吗？晚上找不到也很正常。”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，只能凭着两人的眼神去猜。
“不是。”简短的两个字并没有任何解释。
祁宁愣愣的看着他，他们在说什么？
“爱丽说你可能怀孕了，让我找来家庭医生替你检查。”霍飞白的眼底闪过一抹暗色，这个可能性只是无稽之谈罢了。
祁宁没想到两人是在讨论这个，她的生理期确实不准，可那场意外应该不会怀孕，毕竟她前不久才吃了药……
想到这，她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，如果真的有了孩子，那颗药还能不能
留下他？
双手下意识的放在小腹处，似乎里面真的有了生命。
霍飞白注意到她一瞬间的情绪变化，心里有了一丝成算：“你想要孩子吗？”
他可以用孩子绑住她，真是一个不错的提议。
祁宁的手顿住，又缓慢放回身侧：“不想，他的存在应该是受到期盼的，而不是因为一场意外而降临。”
爱丽端上一杯橙汁，里面按照霍飞白的交代加上了柠檬汁。
“尝尝爱丽的手艺，或许你是对的，她的降临，应该受到期盼与爱。”霍飞白示意祁宁品尝。
“我还有一个想法，不知道你会不会理解。”祁宁看着面前的果汁，想要透过里面看出什么。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祁宁的眼神被果汁遮挡，但她声音里的压抑却藏不住。
“这个世界对女性的苛待似乎永不会停止，在舆论方面，女性的身份更容易被针对，若我是男人，当初发生的事是不是会有选择的余地？”
“男人之间的争斗更倾向于理性，利用理性伤人，并不会有同理心，这种伤害带来的痛意的深重，他们永远也无法理解。”
“丛庆永也是冷静的人，可他做出的事，并未因为理性而减弱伤害，即使受到惩罚，也只是他的工作，他的心里仍旧没有歉意。”
祁宁没有忘记当时的恶毒言论，也没有忘记他当时被认出时眼底闪过的懊恼和恨。
他是后悔过，可后悔的是没将自己藏起来，藏的更好，让
人永远无法找到。
“所以，你以后想要一个儿子，而不是女儿？”霍飞白察觉到她的想法。
“是。”祁宁看向自己的小腹，她不想要有她生命的延续，遭受无谓得非议，那些痛苦的言论，合该从世界上消失，而不是任由它们来伤害世人，非议聚合引发网暴，伤害的人还少吗？
但她还是想要个孩子，做她爱人的结晶。
“你的想法是不是太过片面？”霍飞白没有耻笑她的想法，相反祁宁的这种想法，引起了他的好奇心。
为了一种想法，而放弃生下与自己同性别的孩子，值得吗？
惩罚自己？还是惩罚别人？
祁宁看向霍飞白，这种想法的荒谬她知道，可她无法压抑心里的感受。
“我的想法，并没有伤害到另一个性别。”很多人都想要一个儿子，霍飞白应该也不会例外。
从年幼到长大，不被期待的她受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，她深知其中所包含的痛苦，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受到伤害，未来进入社会，她所遭受的只会更多，她不想让她痛苦。
“你之前的话，让我一直反问自己，什么是喜欢，我想了很久，也没有想明白。”
祁宁扯出一个难看的笑：“既然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，那么你懂吗？你能不能告诉我？”
“喜欢是两个人之间的事，你不愿意跟我离婚，为的是伯母的交代，还是你也喜欢我？一直以来的模糊说法，都让我以为你
真的喜欢了我，可是，好像不是的，你从未给过我真正的答案。”
“既然如此，孩子就不会被期待，若上次的错事真的让我有了孩子，我更愿意他是男孩，而不是女孩。”
祁宁将自己长久以来的想法说了出来，刚才怀孕的话让她明白自己畏惧的、想不明白的，到底是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