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也不要你管。我可不像有些人,会卖惨装乖骗人同情。”姜朝眠故意拿话刺他。
“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,还识破了你的身份,随时可能出卖你。你赶紧走,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,我保证不会向别人举报你,行了吧?”
伏商神色愠怒:“你、你把我当仆人?!”
姜朝眠戏谑地看他:“我怎么敢?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凶兽梁渠,当然是我做您的奴仆了。”
毕竟……哪家猫还不是个主子了?
然而伏商却像是被戳中了心事,理亏地低下头去。因为很难否认的是,他一开始的的确确是这样想的。
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变化呢?
“我……我没有,我没那么想……”他讷讷道,“你……你救了我,我想……”
“等等,说起这个,你既然是堂堂凶兽,为什么与我第一次见面那晚,会被区区一个暗器所伤?”姜朝眠一扬眉毛,目露精光,“好啊!你装的是不是?!伤该不会是你自己弄的吧?你又讹我???”
伏商慌了,甚至忘了纠正他自己并没有“又”讹,声音愈发虚弱:“我没……我……”
姜朝眠见他那副脸色,哪还有不清楚的。
他想起那晚这人假装受伤霸占了他的床,又想起多少个日夜馒头窝在他胸前,这人还要装模作样来缠着他一起睡,当即恼羞成怒地把手中乾坤袋砸过去。
“骗子骗子骗子!骗我好玩吗?!我把你当亲弟弟,你却想利用我??还跟我玩什么一人分饰两角,还……还……还敢蒙我,上我的床!”
伏商:“……”
伏商的额角开始疯狂冒汗。
他现在完全忘了自己曾经作为凶兽,面对人类目空一切傲睨万物的气势,只会手足无措地傻站着。
如果现在他是兽形,应该就能看到一双紧张的飞机耳,和垂在身后不安摇晃的尾巴。
伏商笨拙地想要解释,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口。
他想说这些都不是真的,想说他明明早就不再这么想了。
但无论如何,最初相遇时,他就是抱着利用人类的目的接近他的,人类一定已经想明白这点了。
“哥哥……”
伏商沮丧又张皇地小声叫了一句,带着浓浓的鼻音,渴望得到一点安慰。然而姜朝眠这回没再心软,转过身去不肯再看他。
“过了明日,你就走吧。咱们桥归桥,路归路,也免得我拖你后腿。”姜朝眠闷闷地说,“钱你拿着,往后你是想要毁灭世界还是杀人放火,我都管不着了。”
黑暗中,伏商的眼睛猝然瞪大,双手死死握在身侧,胸口好像被利剑穿透一样,难受得喘不过气。
他想要立刻上前把青年抓进自己怀中,和自己绑在一起,绝对不许离开半步。
残余的理智堪堪拦住了他。
因为他害怕看见那双眼睛里,出现更多的失望和厌恶。
等伏商在原地缓过神来时,他才发现姜朝眠就这么背对着他蜷成一团,睡着了。大概因为冷,紧紧缩成一团,睡梦中还在微微发抖。
伏商心里轻轻一动。
他是凶兽梁渠,他有着杀人如麻的传说。
可是姜朝眠刚才说了那么多,怪他欺骗怪他居心叵测,怎么从来没有怪他是一只凶兽?
他和自己撕破脸皮,居然还敢这样大剌剌地睡觉?
伏商眼睛里滑过一抹幽光,眸色沉沉,抬步向他走过去。
……
姜朝眠很早就醒了。
昨晚气狠了,导致他醒过来的时候还觉得头昏昏沉沉,有点感冒的症状。
他伸了个懒腰,皱着眉头翻了个身,两腿夹着柔滑蓬松的羊毛毯子蹭了蹭,试图把自己完全埋进身下柔软的垫子里……嗯???
姜朝眠猛然睁开眼睛,缓缓转头一看。
一块巨大的,洁白的,毛蓬蓬,滑溜溜的毛毯,垫在他屁股下面,夹在他两腿之间,就连他的手臂、肩膀和脖颈处,都被这种绵密厚实的毯子给包裹起来。
他仿佛陷入了一大坨蓬松温暖的棉花糖里。
以至于有点发热。
姜朝眠的视线呆滞地顺着“毯子”往上爬,看见了……胡须。
猫科动物的三瓣嘴。
再往上是……一对呈三角形竖起来的猫耳。
姜朝眠:“…………”
他好像,被一只硕大无朋的猫埋了起来。
好大。
怎么会有这么大的……猫……不,猞猁……不不。
这是什么?!?!
姜朝眠发出一声短促的喊叫,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来,没想到一脚踩下去,居然还是柔软的“毛垫子”!
身下的东西显然被踩醒了,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声音,一双熔金般的兽瞳睁开,看着姜朝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