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飞快下楼,闷头走路,猝不及防一脑袋撞上什么,闷哼一声,手里的问卷差点没飞出去。
“茸茸。”
熟悉的声音响起,腰被揽住,迟茸被人箍着,稳稳揽住身形。
“……江枝惑?”
迟茸愣了一下,“你怎么在这,你下午不是还有事?”
“临时取消了。”江枝惑盯着少年打量,他过来看看少年,结果听他们班同学说被心理健康课老师叫走拿东西,不太放心,便找过来看看。
“有没有事?”江枝惑目光扫过少年全身。
迟茸呆了两秒,摇摇头,“没。”
“哎,你们这你侬我侬的,注意一下,旁边还有一个我呢。”一旁带路过来的赵箐牙酸,笑着啧声,“不要带坏我啊,我还小呢。”
迟茸:“……”
迟茸挠挠头,朝他讪笑一下。
他还真没看见赵箐。
迟茸转向江枝惑,定了定神,“我有事和你说。”
他神色颇为正经,赵箐这两天……不,应该说自打第一节心理健康课之后,他就觉得两人怪怪的,这会儿眼疾手快的拿了迟茸手上问卷。
“我去发问卷,你们聊。”
迟茸投过去一个感谢笑容,道了句谢。
江枝惑把他拉倒一边,低声询问,“怎么?”
迟茸摸摸耳朵,脸皱巴着,“我也不确定,就是……”
他迟疑,慢吞吞说了一下严诚的古怪。
其实没有太过可疑的地方。
但太像了。
他和迟行堰,像的离谱。
要不是脸长得不像,岁数也对不上,他还以为这是迟行堰另一个儿子呢。
江枝惑眯了眯眼,摸摸少年脑袋,“好,知道了,这段时间尽量别再接触他。”
迟茸点点头。
“崽崽。”
低缓声音落入耳侧,迟茸腰上一紧,毫无预兆被男生揽住抱紧。
他脸贴在男生肩膀处,愣了几秒,“嗯?”
“别想太多,你最近,思虑太重了。”江枝惑轻叹,摸摸少年后颈,“交给我,我来查就好。”
男生体温包裹上来,在料峭的初春,暖融融的,一路熨烫到心尖上。
迟茸鼻子莫名有些酸涩,把脸埋进他肩窝。
“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?”
少年声音闷闷的。
“不会。”江枝惑摸他脑袋,斯文从容,“你告诉我严诚的事,能减少我很多工作量。”
迟茸:“……”
什么歪理。
他扁扁嘴,“没有我,你压根就管不着什么严诚的事。”
江枝惑加班,下面员工也加班,员工因为这种事加班也不知道有没有奖金发。
“嘶——”
下巴突然被捏紧,迟茸被迫抬头,对上男生黑沉沉的眸子。
江枝惑弯着嘴角,笑意不达眼底,柔和轻缓,“好茸茸,这话我不爱听,换一句。”
迟茸:“……”
迟茸被他死死盯着,感觉像面对一只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猛兽,头皮发麻,心脏悸动的厉害。
但不是慌张害怕,是一种说不出的鼓胀情绪,填满他胸腔,沉甸甸的。
他心脏酸酸的,稍踮起脚,仰头,亲上男生唇瓣。
.
夜里,少年蜷缩着,眼睛紧闭,眉头也蹙着,呼吸稍乱。
画室。
又是画室。
那个被封闭的房间,昏暗无光,只有头顶亮着监控的刺目红点,直直的对着他。
迟茸怔住了,他有时候能知道自己在做梦,有时候不知道。
少年茫然坐着,思维有些空洞,无意识的安抚着身侧一只遍体鳞伤的小兽,一下一下的摸着。
但不知道什么时候,那毛茸茸的触感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。
光滑,微凉,带着筋韧的弹性。
好像……人的皮肤一样。
他一顿一顿的低头看过去,脖子好像生了锈,每动一下都是生涩的疼。
大腿上枕了个人。
肤如冷玉,眉目清隽,浑身透着股斯文劲,好似一抬眼,就会温温柔柔的笑,然后面不改色的黑你一手。
但现在,那双眼睛闭着。
眼尾沾了血,麦芒似的,细细小小,在那冷白皮肤上却刺眼般的红,好似把他唇瓣上的血色全部吸走,浓缩成了这小小的几点。
迟茸慌了一下。
不对,这不是真的。
这是假的。
江枝惑好好的。
他在做梦,他要清醒。
迟茸轻轻抖着,想挣扎,可不敢大幅度动,即便是梦里,他也不想磕到伤到江枝惑。
他想把男生挪到一边,手心抵上前,触之冰凉。
好冰,真的好冰啊。
还有些微的弹性,触感真实,和现实里的真人一模一样。
难道他搞错了,这里就是现实,这个就是江枝惑?
……不是,不会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