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舒服。
他伸出手,抚摸窗外的风,感受气流从指尖流走,开阔舒适。
但是这里藏不了。
哪里能藏起来?
他昏沉的四处看着。
楼下,厨房阿姨坐了点病人吃的清淡饭菜,提着厨余垃圾扔到外面垃圾桶,正往回走,突然看见楼上窗户跟前站了个人。
天色太暗看不清表情,但窗户却是大开的。
阿姨一惊,连忙跑进楼,“江少爷。”
江枝惑正在想如何告诉虞渔他和迟茸两年前就认识的原因,阿姨扬起声打断屋里两人交谈,急忙指指楼上。
“江少爷,我刚看见,小少爷怎么站窗户跟前啊?不是发着烧呢?”
窗户跟前?
江枝惑表情一厉,茸茸是醒了还是没醒?!
他顾不上别的,迅速起身上楼,虞渔听见迟茸在吹风,也急忙跟上。
阿姨识趣没在上去,回到厨房。
两人匆匆上楼,少年就站在楼梯口,赤脚转悠着,像在找什么,好好的站在离窗户挺远的地方,江枝惑松口气,迈步上前,放轻声音。
“崽崽?”
他轻轻蹙眉,不确定少年认不认他,伸出手,“过来,到哥哥这来。”
虞渔正要叫人,听见江枝惑语气,疑惑一秒,却见少年目光有点呆愣,反应慢吞吞的,片刻,小幅度摇摇头,往远处退。
“崽崽!”
那是扇很长的窗户,底下窗台只及膝高,一不小心就能翻出去,江枝惑眼底一沉,往前迈步。
少年惊了一下,愈发后退,虞渔心脏悬起来,声音急切,“茸茸,茸茸别往后退了,这是怎么了?刚刚不是在睡觉?”
江枝惑顿了顿,沉声道:“他梦游。”
“茸茸已经成年了,成年人梦游?”虞渔诧异,心惊一瞬。
成年人梦游,多是病理性的。
江枝惑现在解释不了太多,窗户开着外面飘着雪,迟茸还发烧,穿的又少,即便站着不动也能吹出问题来。
他蹙眉,后退一点,带着虞渔站到楼梯拐角,朝少年道:“你不认识我,我不靠近。”
他指指最近的一间客房房门,声音低沉,“进门左拐,里面有个衣柜,很大,可以藏进去。”
少年歪歪脑袋,盯着他看半晌,似是信了,虽然不认识,但莫名的信任他,又不想靠近他,慢慢抬脚,贴着墙往客房走。
虞渔看见少年模样,再听着江枝惑话语,什么衣柜,什么藏进去,她眼睛里惊诧划过,心脏像被人用力攥了一把。
这是,什么意思?
少年慢慢走着,赤着脚,脚踝细瘦,警惕两个陌生人。
好在地上都有厚厚的地毯,并不凉,江枝惑耐心等他离开窗户,等距离拉开,一个大步跨上去,一把攥住少年手腕,用力往跟前一拽。
“唔!不认识。”
少年毫无防备,身体紧绷,张大眼试图挣扎,江枝惑眼底沾着丝戾气,紧紧箍着少年,一把抱起来往回走。
“乖,慢慢认识。”
少年眸子里有些惶然,他像是魇住了,以前梦游还能交流两句,今天只剩下惊惶。
虞渔拉住他手,放轻声音,“茸茸。”
少年一颤,猛缩回来,摇头,虞渔心头一紧。
江枝惑把少年放在床上,没等松手他就想往外跑,挣动间被握着的手腕磨得泛红,腰上也添了几个指印。
虞渔有些不忍,朝江枝惑道:“我试一下吧,是不是让他睡觉就好了?”
江枝惑侧目望过去一眼,抿紧唇,斯文清隽的脸上神情不明,“他以前梦游不出房间,也不挣扎,最近才变严重了。”
江枝惑让出点位置,虞渔过来,看着坐在床上略显惊慌失措的少年,心口刀扎似的疼,声音温柔,“茸茸。”
她声音里带了丝哽咽。
“是妈妈啊,别怕。”
少年茫然,歪歪脑袋看她,嗓音轻软。
“……妈妈?”
虞渔有多少年没听见茸茸叫她一声妈妈了?
十几年,几千个日日夜夜。
虞渔鼻子酸了,点点头,轻轻抱住他,“是妈妈,是妈妈。”
少年安静些许,眸子里带着困惑,任由抱着。
江枝惑发现他不抵触虞渔,蹙眉,上前几步,迟茸看见他,下意识往后一退,张口就是,“不认识。”
江枝惑:“……”
为什么?凭什么?
不抗拒别人,独独抗拒他?江枝惑拧紧眉。
少年安静一会儿,梦游时间差不多到头,闭眼躺了回去。
虞渔给他盖好被子,摸摸额头,好在体温不算太高。
她回头看向江枝惑,眼底急切,压低声音,“枝惑,茸茸到底怎么回事?”
江枝惑沉默了一会儿,道:“我给您看个视频吧。”
他带着虞渔出去,去书房找到之前那段画室的监控,是茸茸第一次遇见他之前的监控录像,点击播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