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含玉打断他:“谁?”
永庆帝语速极快地道出此人的身份:“大魏皇帝,魏策。”
越含玉眉梢微挑:“没记错的话,这位并非没有皇后,父皇是想让我过去给他做小?”
“非也!”永庆帝摇头,“大魏皇后早于六月薨逝,魏帝曾在大越见过你,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,这才......”
越含玉才不关心魏帝对自己的念念不忘,只问道:“鳏夫?”
“魏帝身份尊贵,寻常鳏夫如何能与之相提并论?”永庆帝振振有词,“且魏帝说了,只要两国结成秦晋之好,他可以保证二十年不进犯大越。”
越含玉陷入沉思。
永庆帝一瞬不瞬地看着她。
眼前是优秀到无人能及的长平公主,脑海
里是明黄色的立储诏书。
两股思绪不断拉扯着,永庆帝呼吸凌乱,只觉坐立难安。
永庆帝在心里数了十个数,哑着嗓子开口:“长平考虑得如何?”
——当他问出这句话,心里便已有了抉择。
越含玉嘴角噙着笑,只是笑容背后是噬人的猛兽,张着大口露出獠牙,轻易便能将人撕得粉碎。
“为了大越,长平愿意。”
永庆帝意外于越含玉的好说话,但也没多想。
长平有本事,但事事以他这个父皇为先,只要他主动提出,长平就绝对不会拒绝。
永庆帝抚掌大笑,看越含玉的眼神充满了慈爱:“如此甚好,朕即刻给魏帝回信,你也好尽早嫁过去。”
“可以。”
又同永庆帝说了会儿话,越含玉出宫回公主府。
一炷香后,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公主府后门驶出,停在韩家后门。
明珠跳下马车,轻叩四下门板。
院门应声而开,露出门后的韩松和另一位面生的年轻姑娘。
年轻姑娘把墨绿色的瓷瓶交给明珠,明珠接过,向两人颔首示意,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。
韩松目送马车远去,这才看向身旁的年轻姑娘:“走吧,文珠。”
文珠轻轻嗯了一声,又一头扎进调香室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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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庆帝给魏帝去了回信,又取出那份立储诏书。
他在烧毁和保留之间踌躇不定,到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。
“罢了,留着也算个念想。”
他得好好考虑,大越的未来该如何安排。
永庆帝不希望他的儿子成为亡国之君,一位合格的帝王便至关重要。
用完晚膳,永庆帝前去沐浴。
全公公在旁边伺候着,慢声细语地道:“陛下,宫闱局送来一罐新的安神香,今夜您可要一试?”
永庆帝闭着眼,浴池边跪着宫女,柔弱无骨的手指给他捏肩。
“嗯,就用这新的安神香。”
最近事情一茬接一茬,搞得他烦心不已,胃口不好,夜间也翻来覆去难以入眠。
希望这安神香有效。
全公公得了应允,在永庆帝歇下后亲自点燃安神香。
年纪老迈的内侍总管把安神香均匀地洒进香炉里,盖上盖子,拿着墨绿色的瓷瓶离开了。
只一盏茶时间,一股清香在朝阳宫正殿蔓延开来。
永庆帝闻着这香气,混乱的大脑果然安静下来。
他闭上眼,放任自己沉沉睡去。
......
翌日,金銮殿。
卯时已过,却迟迟不见永庆帝出现。
大臣们议论纷纷,不时朝门外张望。
“陛下从未来迟过,今儿可是头一遭。”
“莫非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?”
又或者,永庆帝病了?
靖郡王转头看向戴澹,后者会意,扬声道:“陛下迟迟不来,不若诸位大人随老夫前去看看情况?”
“善!”
大臣们也想知道,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早朝不来也就罢了,连个传话的宫人都没有,情况委实不太妙。
众人正欲出门,全公公的干儿子——华公公满头大汗地跑过来。
蔡
文眼皮一跳,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,急急问道:“可是陛下出事了?”
华公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:“陛下有些不好,赵院首正给陛下瞧着呢,今儿的早朝”
戴澹和靖郡王对视一眼,袖中的手握了握拳,镇定如斯地打断他:“陛下龙体贵重,我等须得亲眼见了才能放心。”
得了靖郡王的示意,拥趸们纷纷附和。
于是,大臣们一路连走带跑,赶到了朝阳宫。
朝阳宫里,赵院首的诊断已经有了结果。
“陛下身体虚弱,夜间又受了凉,以致于突发卒中......”
赵院首还在说着,然而靖郡王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。
天赐我也!
卒中可不是一般的疾症,轻则嘴歪眼斜,重则身体瘫痪,痊愈的可能性极低。
父皇卒中,便意味他无法再处理朝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