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将军会将此事如实禀报陛下。”关通天冷声道,“而眼下当务之急,是找出潜伏
在军营里的内应。”
是的,内应。
魏军会在越军的必经之路上伏击,一定有人事先通风报信。
梅仲良不咸不淡说了声“知道了”,一边派人寻找安王,一边在军中展开肃清。
这场大规模的肃清行动,便是风声鹤唳的原因。
韩榆面不改色穿行在人群中,探望受伤的火药军,仔细叮嘱两句,又去火药营继续做事了。
昨夜的突袭几乎耗尽了所有的火药,多一人多份力量,韩榆和火药军一起制作火药。
下午,陆听寒没醒,内应也没揪出来。
申时左右,一名男童捧着木匣子出现在军营门口,指名道姓说这是给梅仲良梅大将军的。
梅仲良打开木匣子,里面赫然是一只耳朵。
人的耳朵。
来自安王。
梅仲良看着魏军从外孙身上割下来的器官,差点晕死过去。
除耳朵以外,还有一张纸条。
“明日巳时,魏营一聚。”
说是一聚,实际多半是谈判,甚至威逼。
“这是挑衅!”
“魏军该死!”
“明天真要去吗?”
梅仲良呼吸紊乱,不容置喙地沉声道:“去!”
关通天直视他:“如果大魏提出非常过分的要求,梅将军可会答应?”
“我......”梅仲良咽了口唾沫,“安王被俘,他乃皇子龙孙。”
关通天不说话了。
作为永庆帝的亲信,他自然不愿安王落入敌军手中。
“明天派谁过去?”他问。
梅仲良眼神微闪:“陈先生能言善辩,他算一个,
另外......韩大人如何?”
坐在角落里,正在揣摩火器该如何改进的韩榆:“???”
“还有刘将军,军中除了你我以外只他官职最高,刘将军去往魏营,也能为陈先生和韩大人镇场子。”
陈先生是梅仲良身边的军师,以诡辩闻名,心眼儿比马蜂窝还要多。
他闻言毫不犹豫地站出来:“下官领命,定不负将军厚望。”
刘毅没有拒绝的理由,也答应了。
只剩一个韩榆。
所有人看向韩榆,等待他的回答。
而韩榆此时大脑里被各种数据填满,一时没回过神,也就没吱声。
落入旁人眼中,就成了他不愿意深入敌营谈判。
梅仲良闭了闭眼,大步走到韩榆面前,放下以往高人一等的傲气,深深作了一揖,用近乎低声下气的口吻说:“除了陈先生,唯有韩大人是最合适的人选。”
“两军交兵不斩来使,还请韩大人务必带安王平安归来。”
官场上,面容有瑕之人不得为官。
那把龙椅上,如何能容得下一个缺了只耳朵的帝王?
梅仲良仍抱有一丝希冀,这只耳朵不是安王的。
眼下最重要的,是先让安王回来,然后才能从长计议。
“烦请韩大人随陈先生和刘将军走这一遭。”
除却对安王的不满,以及对大魏用意的揣测,这一刻,韩榆有点爽到了。
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,梅仲良给他添了多少堵。
韩榆睚眦必报,见他老泪纵横,一副可怜模
样,微妙地顿了顿:“事关当朝亲王,韩某自然尽心而为。”
梅仲良欣喜若狂,又作一揖:“多谢韩大人!”
韩榆笑而不语。
当天晚上,梅仲良揪出两名被大魏收买的内应。
一个都尉,一个百夫长。
梅仲良把安王被俘归咎到这两人身上,严刑拷问后直接凌迟处死。
韩榆从韩二得知此事,只轻描淡写哦了一声,继续翻看兵书。
......
翌日,韩榆和刘毅、陈先生起码出发,前往魏营。
三人在距离魏营五里地的地方被魏军拦下,换乘马车。
上马车前,韩榆惊鸿一瞥,发现马车的车轮是云远府轮胎厂出产的轮胎。
韩榆眸光微动,动作如行云流水,不疾不徐上了马车。
进入魏营后,在魏军的带领下,韩榆很快见到魏军将领。
人很多,乌泱泱地坐满主帐。
韩榆粗略扫过,坐下后开门见山道:“议事之前,我们要先见一眼安王。”
魏军主将卓千峰拍了拍手,自有魏军抬着安王过来。
没错,抬着。
安王缺了只耳朵,半张脸糊满血,神志不清地昏睡着,口中发出痛苦的呓语。
韩榆发现,安王的伤口不止一处。
手腕脚腕的衣料被鲜血染红,无力地垂在担架边缘。
韩榆和刘毅对视,从彼此眼中得到了同样的答案。
——安王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。
韩榆浅浅吸了口气,真真是彻底断绝了安王夺嫡的可能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