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韩榆气焰嚣张,丝毫不把儿臣放在眼里,他害死舅舅,几次三番和儿臣作对,儿臣不过是以其人之道,还治其人之身罢了。”
永庆帝见安王如此冥顽不灵,又操起镇纸往他身上砸。
安王的额角被镇纸砸中。
很重,很疼。
他哈了一声,任由
粘稠的血液蜿蜒而下,模糊了视线:“父皇是在为韩榆出气吗?就因为儿臣对韩榆下手?”
永庆帝呼吸急促,口中直呼“逆子”。
“韩榆是朕的人,你公然陷害于他,让朕的面子往哪搁?”
“你知不知道,早朝上若不是朕拦得及时,那张牧已经说出你的名字了!”
“朕替你守住这最后一层遮羞布,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,还敢跟朕顶嘴?!”
永庆帝怒火中烧,拍着扶手怒斥安王。
“越英颉,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,竟敢忤逆朕?”
永庆帝自诩对安王仁至义尽,他为安王遮掩时,都不敢去看韩爱卿的反应。
可惜安王并不领情,反而因为永庆帝的严词批评愈发偏激。
“说来说去,您还不是觉得全部的错都在我,就韩榆可怜单纯,出淤泥而不染!”
安王声嘶力竭地低吼,脖子青筋暴起:“父皇,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?”
为什么除了打压就是冷视?
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梅氏?
为什么要为了一个臣子反过来责备他?
韩榆当真比他这个亲儿子还重要吗?
安王有太多想问,话都到了嘴边,还是控制住了。
他不敢。
他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,把永庆帝对他、对梅氏的所有摆到明面上。
安王在理智和崩溃的边缘徘徊,激烈的情绪快要把他逼疯。
最后,他终究失控了。
“父皇这般护着韩榆,莫非他是您流落在外的儿子?”
“否则为什
么眼睁睁看着他对我、对舅舅和外祖父下手,却每次都冷眼旁观?”
“舅舅和外祖父对您忠心耿耿,您怎能......啊!”
话未说完,就被暴怒的永庆帝一脚踹翻,发出凄厉的哀嚎。
永庆帝犹觉不解气,趁安王没爬起来,又往他胸口补了一脚。
事实证明,人在生气的情况下会激发出最大潜能。
这一脚下去,直接把正值壮年的安王踹得吐血。
永庆帝慌了下,很快被震怒左右:“你说这些,是在指责朕吗?”
安王捂着胸口,眼里布满了受伤和不可置信。
永庆帝一无所觉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“朕告诉你,朕是天子,天子想做什么都可以!”
“你是朕的臣子,做错了事情,朕可以随意责罚你。”
“还有梅家,你当真以为他们什么......”
永庆帝语气微顿,忽然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必要。
所有人都不懂。
没人知道这些世家权贵有多让他如鲠在喉。
他无数次被世家夺权,改朝换代的噩梦惊醒,醒来后彻夜难眠。
谁都不知道他午夜梦回时的恐慌。
包括亲儿子在内,他们都不理解他的苦衷。
既然如此,就不必再说了。
永庆帝让全公公进来:“送安王回去。”
全公公被安王满嘴的血吓了一跳,忙不迭叫来宫人,抬着他离开御书房。
小心翼翼地把人送出去,又派人请太医,做完这一切,全公公转身往回走。
七月的曙光争相照进殿
内,全公公背着光,看得不太真切。
永庆帝身体微晃,抬手捂住胸口。
终于不堪重负,在倒地前喷出一口血。
“陛下!”
“太医!”
“来人,传太医!”
......
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。
满朝文武亲眼目睹全公公叫走安王,私下猜测陛下这是要秋后算账。
果不其然,安王进御书房不过一炷香时间,就被宫人横着抬出来了。
“看样子陛下气得不轻,对安王下重手了。”
然而这场闹剧还没结束。
不多时,众人又听闻御书房传了太医。
已知受伤的安王已经出宫回府,那么传太医的人是谁,答案不言而喻。
“安王实在不该,舒妃娘娘生的十一皇子都比他懂事,起码不会把陛下气得传太医。”
以阮景璋为首的安王拥趸自是焦心不已。
有人为尚在病中的安王出谋划策,也有人因为外面的风言风语生出退意。
这样意气用事的皇子是否值得他们的拥护?
假如有一天安王登基,他会是一位明君吗?
他们在心里给出了否定答复。
他不能。
相反,宸王和靖王一系的官员对此喜闻乐见。
安王越倒霉,就越衬得他家王爷胸襟开阔,只恨不得这种事情每天发生一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