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通判两眼发直,险些“汪”的一声哭出来。
“钱大人?”
知府大人尾
音上扬,清朗的声线宛若三月春风,和煦而又温暖。
可只有他们知道,这风落到脸上,会在瞬间变成锋利的刀子,砸得他们满脸是血。
钱通判欲哭无泪,抹了把脸上并不存在的血,颤着声儿哽咽:“是,下官领命。”
韩榆露出委以重任的信任微笑。
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厅堂,大家一见他这模样,就知道钱通判又受到知府大人的蹂.躏了,纷纷停下手里的差事,暗戳戳竖起耳朵。
让我来听一听,你这个小倒霉鬼又被安排了什么丧心病狂的差事。
一盏茶后——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“钱大人,我就说你该在本命年穿戴红色,你偏不听我的,这下好了,被打发去建茅厕了。”
钱通判抹一把辛酸泪,笑得比哭还难看,偏偏还要嘴硬:“你们这是嫉妒我得到知府大人的重视。”
“嘁——”
所有人发出不信的气音。
张同知捋着胡须:“且不论这差事如何,公厕和垃圾站的建造确实有百益而无一害。”
吴同知附和:“张大人所言极是,所以钱大人你好好干,做好了也算功劳一件。”
钱通判强撑着笑脸:“这是自然,我会服从知府大人一切的命令。”
说到底,知府大人今年也才二十有三。
韩榆尚未娶妻生子,在他们这些老家伙的眼里还是个孩子。
既然是孩子,当然是选择原谅他了。
钱通判振奋精神,转身投入到公厕和垃圾站的筹备工
作中。
......
半个月后,坐落于各条街道上的公厕和垃圾站相继完工。
经过两年的相处和共患难,百姓早已成为合格的韩吹。
还没亲身体验过,就兀自夸赞开了。
“知府大人让人做出来的一定是好东西。”
“干净又敞亮,可比自家的茅厕看着舒坦多了。”
“这你就不知道了吧?官府雇人每天早晚清理公厕和垃圾站,所以才会这么干净。”
“雇人?我怎么没听到风声?”
“这次没对外招工,而是让之前死在守城战里的人的老爹老娘接手了这份活计。”
这些人家里少了个壮劳力,生活更加拮据,韩榆了解情况后,就敲定了这件事。
岗位并不多,但胜在时间自由,还算轻松。
也算为那些家庭略尽绵薄之力吧。
就在府城百姓和外地游人逐渐适应公厕和垃圾站的出现时,越含玉一行人终于抵达越京。
除越含玉,还有梁国皇室的成员。
越含玉刷脸入宫,一路畅通无阻地见到了永庆帝。
永庆帝正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动干戈,憋了满肚子的火气。
这会儿见到越含玉,思及数月以来她立下的功劳,还有她亲手交上来的火药配方,面色缓和几分。
“这阵子辛苦你了,你不是喜欢瑶琴,朕新得了一把,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去。”永庆帝大手一挥,“你之前那把用了许久,朕记得上面已经布满了划痕,大可丢弃换成朕赏你的。”
越含
玉眼底波澜不兴,随口道:“谢父皇赏赐。”
“多日不见,怎的这般生分了?”永庆帝定定看了越含玉片刻,垂下眼不再看她,“长平啊,既然回来了,就好好歇一歇,梁国后续如何,朕会另派他人跟进。”
全公公奉上茶水,笑眯眯地说:“殿下有所不知,您离京的这些日子,陛下日日惦记着您,唯恐您伤了一根头发。”
越含玉摩挲着贯穿掌心的伤痕,端起茶杯浅酌一口:“便是父皇不说,长平原也打算撂挑子不干了。”
“这话怎么说?”
饶是永庆帝对越含玉的感观极为复杂,这会儿也不由显露出一丝真情实意的好奇与探究。
这可是实打实握在手中的权利,明日早朝提起,他那几个儿子定会为那个人选争得头破血流。
长平她当真不心动?
“军营里都是些臭男人,丁点儿看头都没有。”越含玉很是嫌恶地放下茶杯,声响略重,“皇庄正值鱼虾肥美的时候,长平准备过去住几日,压压惊。”
永庆帝噎了下,他不必问就知道长平又要把一整个瑶华宫的漂亮宫女都带走了。
想到他安插到越含玉身边的崔嬷嬷,永庆帝眼神微闪,佯装不耐地挥了挥手:“你啊,什么时候能让朕省心一点就好了......去吧去吧,朕可不想气得待会儿奏折都批不了。”
越含玉草草行了一礼,便要离开。
“对了,别忘了去给你母后请安。”
越含玉
应了声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