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官府会尽快查明此事,给大家一个交代。”韩榆扬声道,清朗的嗓音透着安抚人心的意味,“还请大家放宽心,本官以为此人多半是被疯狗咬了,染上狂犬症才会如此。”
“狂犬症?”
“也不是没这个可能,我娘家村里有个人,当年就是被疯狗咬了,最后神志不清,闹得可厉害,没
几天就死了。”
“但我也没听说得了狂犬症的人会咬人啊。”
“知府大人何时骗过咱们?咱们只管等官府的消息便是。”
韩榆拢着厚重车帘的手指松了松,面色渐缓:“本官还有要事在身,先行一步。”
百姓忙不迭退到一旁。
韩榆颔首示意,转而同韩八低声道:“把尸体送去义庄,派人看守好,别让人找到机会做什么手脚。”
“还有凶手跟死者的家人,记得如实告知事情的来龙去脉,顺便再查一查这两家。”
韩八自是无有不应,走向躺在一滩血里的尸体。
韩榆又叫住他:“用马车吧,莫要大张旗鼓。”
比起沿途引来无数人围观,造成恐慌,韩榆更愿意浪费几十两银子。
马车而已,他不差这一辆。
所幸此地离府衙不远,走个一炷香时间就能到。
韩榆跳下马车,徒步折返回府衙。
另一边,韩二韩三韩八兵分三路。
韩三去监牢,韩八去义庄,韩二则挨家挨户通知几位在府衙说得上话的官员。
“知府大人有要事相商,还请大人尽快前往府衙。”
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,刚饱食一顿,准备回屋泡个澡,然后睡它五六七八个时辰的官员们:“......”
天杀的!
天杀的韩榆!
天杀的你没有心!
韩榆你再这么无休无止地使唤下去,我真的要闹了!
村口的骡子都不带这么使唤的!
“钱大人?”
知府大人贴身护卫的声音让钱通判
回过神来。
他枯坐在椅子上,摸了摸自己快要垂到脚底板的眼袋,和仿佛被人打了一拳的黑眼眶,鼻子一酸,当场落下泪来。
韩三:“???”
钱通判哽咽着站起来,龟速往外走:“本官知道了,本官这就去。”
如果他有罪,请直截了当地用大越律法制裁他。
打板子,坐牢,甚至流放八千里都没问题。
而不是一次又一次,日复一日地被韩榆翻来覆去地折腾,还不能流露出一丝半点的怨念。
这简直比让他死了还难受。
“钱大人,您没事吧?”韩三非常虚伪地关心了一句。
钱通判颤颤巍巍爬上马车,眼含泪光:“本官没事,只不过是......想到分别不久又能再见到知府大人,心中激动,一时没能控制住。”
韩三:“......”
他真的有一点点可怜,还有亿点点好笑。
可无论他们有多可怜,还是不能无视知府大人的召唤,苦大仇深地前往府衙集合。
孟通判忍了又忍,忍无可忍,张嘴打了个哈欠,露出血盆大口。
“大人,您这么急匆匆地让人叫下官过来,是有什么要紧事?”
但凡你敢说不是什么大事,今儿我就敢撂挑子走人。
韩榆转眸,黑黢黢的瞳孔冰冷无机质,像极了孟通判没被归还贿赂掏空家底前,那颗藏在私库里的黑珍珠。
好吧,不敢。
孟通判怂了吧唧地低下头,弱声弱气道:“下、下官只是纯粹好奇。”
为
何韩榆看起来这般凝重,跟天要塌了似的。
韩榆不想搭理这憨货,沉声道:“不久前本官下值归家,恰巧撞见一男子当街发疯,撕咬另一男子致死......”
不待韩榆说完,钱通判就抢答道:“莫非得了狂犬症?”
“噤声。”韩榆面无表情睨他一眼,唬得对方安静如鸡,继续说,“本官对外这样宣称,但实际并非如此。”
官员们发现知府大人的表情着实凝重,瞌睡虫本来都爬上眼皮了,又被他们强行给抖了下去。
“诸位大人来之前,本官查看过狂犬症的相关症状,并无生啖人肉这一条。”
“生啖人肉?!”
钱通判一激灵,瞪大眼睛发出尖叫,双手惊恐地抱住自己的手臂。
韩榆额角青筋直跳:“......你再吵,今夜甭回去了,本官在监牢给你留了床被褥,你和他一起过除夕。”
他,特指生啖人肉的那个疯子。
钱通判立马拿手捂住嘴,疯狂摇头。
韩榆回归正题:“本官觉得这件事不对劲,所以才请诸位重回府衙,共同商议。”
话音落下,韩二出现在厅堂外面,无声点了点头。
韩榆会意,率先往外走:“大夫来了,走吧,一起过去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