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松向路过的同僚颔首示意,缓声道:“不急,韩家的姑娘可不恨嫁,二十三十都能嫁出去。”
“二哥所言极是。”韩榆调笑道,“原先咱家只一个四姐,如今有多个静云,四姐怕是要高兴疯了。”
韩松嘴角轻抽,沉默以对。
两人在户部门口分开,韩松去点卯,韩榆则出宫去上值。
......
一月后,西南传来消息。
以安国为首,几个小国的联合进犯被梅仲良率兵击退。
击退敌军后,梅
仲良更是一鼓作气占领六座城池。
永庆帝龙颜大悦,重赏梅仲良不说,还将安郡王晋封为安王。
时隔多年,越英颉总算摆脱了郡王这个极具侮辱性的爵位,和他几个兄弟平起平坐。
安王春风得意,仗着外祖立下赫赫战功,行事愈发无所顾忌。
当街纵马引起混乱,以致于两死一伤,其中一位死者还是身怀六甲的妇人。
纵容王府门客狐假虎威,抢夺百姓良田占为己有,强抢民女,遭到对方及其家人的反抗,便一怒之下杀人全家。
安王本人更是频繁接触朝中官员,屡抛橄榄枝,许以重利,大肆拉拢官员为其所用。
安王的肆无忌惮惹来许多人不满——宸王,靖王,以及拥有督察百官权利的御史。
腊月初一的早朝,某位以头铁著称的御史大人严词弹劾了安王的恶劣行径。
然永庆帝不仅没有理会,当天下午还拟写了一份圣旨,派全公公出宫宣读。
永庆帝直接将梅仲良占领的六座城池中的两座赏给安王,划入他的封地之中。
圣旨一出,满朝哗然。
“陛下这是疯了不成?”
“分明是安王屡错屡犯,陛下非但不喝止,还予以重赏,真是气煞人也!”
“纵使镇国将军立下大功,万金赏赐和亲王爵位还不够吗,陛下是在纵容......甚至是鼓励安王这样做吗?”
彼时,韩榆正因为安王府门客强取豪夺不成,一怒之下杀人全家的案子焦头烂
额。
崔姓门客诡谲狡诈,颇得安王重用。
有安王府作保,崔姓门客带着王府管家以势压人,有恃无恐地扭曲事实真相,说什么是那女子勾引在先,痴缠崔姓门客,自甘为妾,但是她的爹娘不同意,于是女子一气之下杀了爹娘和尚不满十岁的幼弟。
韩榆当时就气笑了,不由分说把崔姓门客丢进监牢里,听候审问。
王府管家威逼利诱,奈何韩榆统统不理会,最终只能无能狂怒,甩袖离去。
翌日,王府管家又出现在府衙门前。
这次他连韩榆的人影都没见到,直接被拒之门外。
安王得知,自是怒不可遏。
韩榆不过是阮氏一族的弃子,哪里来的底气,竟敢挑衅当朝亲王的权威?
安王看向坐在下首的阮景璋,语气森冷:“上回侥幸让他逃走,这回可没那么好运了。”
阮景璋抿一口茶,无声笑了。
......
腊月初三这天,傍晚时分,韩榆照常下值回家。
从宫门到城东,韩榆和朝中诸多官员顺路。
韩榆坐在马车里,闭眼假寐,不知在想什么。
车夫抓紧缰绳,驶往巷子里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,车厢被利器击穿。
“砰——”
一声巨响,惊飞栖息墙头屋顶上的鸟雀。
韩榆睁开眼,略微偏过脸。
锋利的箭头淬着寒芒,在不知名液体的包裹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幽绿色。
韩榆眨了眨眼,长而浓密的睫毛擦过箭杆,滞塞冰冷。
——箭矢和侧脸
,只隔着分毫的距离。
然而这一切还没到结束的时候。
第一箭射出,仿佛是发出进攻的信号,藏身暗处的人们拉弓搭箭,瞄准韩榆。
箭如雨下,顷刻间将拉车的马扎成刺猬。
枣红色的大马嘶鸣着倒下,在血泊中断了气。
车厢紧随其后,重重掼到地面上,在惯性和暗箭的双重攻势下,车厢四分五裂。
韩榆就地一滚,躲进巷子里。
巨响过后,行人马车犹如惊弓之鸟,尖叫着往四下逃窜,生怕自己成了那被殃及到的池鱼。
好在放暗箭的人及时收手,见韩榆躲在巷子里不露头,在屋顶上几个飞跃,不见了踪影。
蜷缩在马车里,瑟瑟发抖的官员们听到外面人声渐起,颤着心肝儿问:“走了?”
得到车夫的肯定回答,忙不迭撩起车帘往外看。
让我来看看,是哪个倒霉鬼被扎成刺猬。
“肯定是个讨人嫌遭人恨......韩榆?!”
“还真是韩榆,他好像受了伤,脸上身上不少血呢。”
“他这是要往哪去?”
“不会吧,莫非他要进宫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