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羽最先回神,转头看向三个儿子,示意他们上去把人分开。
方清淮三人极力控制情绪,不让宾客看出自己的失态,快步朝着平昌侯走去。
试图把滚作一团的两个人分开,却以失败告终。
平昌侯神志不清,力气大得可怕,被拉得不耐烦了,猛地一挥手:“滚开!”
方清淮反应不及,被他一下甩了出去,撞翻放满酒菜的桌案。
衣袍浸湿酒液,葡萄橘子的汁液画地图似的在方清淮身上留下斑斓的色彩。
韩榆忍住即兴吹口哨的冲动,跟沈华灿咬耳朵:“好一场蔚为壮观的大戏。”
沈华灿:“......”
四下环顾,见无人注意他们的交谈,这才松了口气。
韩松看了两个比他小了六岁的青年人一眼,默不作声饮酒,冷眼旁观这场闹剧。
随着方清淮倒下,平昌侯的行为愈发癫狂。
只能庆幸这里是男席,除了少数为宾客倒酒的婢女外,在座全都是男子。
若被女子瞧见,怕是要留下终身的心理阴影。
方羽的脸上再难维持住微笑,几个深呼吸
,点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小厮上前。
废了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把平昌侯和“无辜”的婢女分开。
婢女哭得不能自已,若非有人拉着,早就一头撞到墙上,以死明志了。
方羽让人带平昌侯去客房,笑着说道:“侯爷醉酒失态,方某在此替他向诸位赔个不是。”
说着,他郑重其事地向在座众人作了一揖。
宾客哪敢接受寿星的赔礼,忙不迭起身回礼。
一番客套,宴席又恢复到刚开始的热闹,仿佛从始至终都没有过意外发生。
韩榆睨了眼平昌侯父子三人的位子,空无一人,只留下满地狼藉。
这时,有人举着酒杯过来:“两位韩大人,沈大人,下官敬您三位一杯。”
韩榆没有拒绝,抿成一条线的嘴角重新勾起温润无害的弧度。
人不犯我,我不犯人。
人若犯我,就要做好被揭下一层皮的准备。
......
驸马方羽的寿宴结束,继初蕊之后,平昌侯又在越京扬名。
这世上永远不缺八卦之人,百姓都热衷于看身份尊贵的侯爷出丑。
众□□传,平昌侯成了越京的名人,风头一度盖过寿星驸马爷。
韩二转述外面的流言,韩榆只当个笑话听,好让心情保持愉悦,转头继续教导两个孩子读书。
邈邈已有十岁,韩榆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童生了。
韩树远在太平府,传信不易,就由韩松和韩榆两位叔叔做主,打算下半年送他回太平府,来年二月下
场参加县试。
考前训练必不可少,而韩榆再过两日便要走马上任。
届时府衙事务繁忙,怕是无暇顾及邈邈这个大侄儿。
有两个叔叔做榜样,邈邈读书非常用功,想来考个童生功名不成问题。
韩榆放下批阅好的四书题,拍了拍邈邈的头顶:“好好考,小叔给你准备了礼物。”
邈邈眼睛亮晶晶的,嗯嗯点头。
韩榆收回手,随口夸了句:“乖。”
邈邈激动得脸蛋红红,这引起了一旁观观的强烈不满。
他在椅子上左摇右晃,拽着韩榆的衣袖直哼哼:“小叔,我也要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韩榆耐心应着,也摸了摸观观,“乖。”
小家伙立刻被哄好了。
唉,真是甜蜜的烦恼。
......
两日后,上一任孔府尹告老还乡,韩榆正式上任。
刚及冠不久的青年人生得脸嫩,逢人三分笑,上到府丞下到知事皆是如此。
久而久之,就有人不安分起来。
以府丞为首的某些官员,办差推三阻四,虎头蛇尾,直接导致办事效率大大降低,很多时候还需要韩榆这个府尹给他们擦屁股。
面对下属的作死试探,韩榆的态度始终不温不火。
这让府丞等人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,憋屈极了。
就在这时,城北发生一桩灭门惨案。
凶手残忍杀害洪家十八口,盗走洪家所有值钱的东西,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,毁尸灭迹。
左邻右舍被冲天火光惊醒,发现洪家人都死光了,
吓得魂飞魄散,天一亮就来官府报案了。
灭门案情节严重,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引起百姓恐慌。
府丞经过深思熟虑,把案子上报给韩榆。
韩榆听闻消息,立刻带着人去了城北洪家。
火势太大,洪宅内随处可见焦黑的痕迹。
洪家十八口是在饭厅被人发现的,地面并无拖拽痕迹,可见饭厅便是第一现场。
尸体早已送去义庄安置,唯有满地的血和混着殷红的酒菜昭示着“残忍”二字。
韩榆见惯了鲜血,上前查看亦能面不改色,还不忘吩咐府丞拿上部分酒菜取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