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面人嘴角粘了些许板栗碎末，汤清水伸手取下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。
看完全程操作的汤父停下了剥壳的手，沉吟道：“你们两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？”
甜品店内人来人往，欢声笑语不断，桌前两位年青人好似河中两块定立的磐石，四目相对，默默无言。
门口彩色流灯有规律的滑过，暖黄的光一下下地照亮两张怔忡的面孔。
片刻后，汤清水的嘴角扬起一抹浅笑。
“爸，我和小勉……”他没有明说，只是伸出温暖的大手覆盖到那只攥紧的小手上。
汤勉面色紧绷，心中如同嘴里的栗子一样滚烫而甜蜜。
【作者有话说】：被发现啦
第七十三章 汤父发现他们的关系
他目光直直的盯着汤父，特别担心对方暴怒而起或者直接否定他们。
“我和你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。”汤清水鼓起勇气，左手抓着汤勉的手，右手搭上汤父的手，声音中带着颤抖说。
见岳父会紧张是每个已婚男人的正常经历，饶是演过不少人生的汤清水，面对此情形同样紧张。
汤父手中一颗未剥完的粟子啪嗒一声掉在小桌上，半张着嘴没发出声音。
“不行。”
所有缱绻温情都被这否定的两个字击得粉碎，汤清水脸上血色尽褪，仿佛被铁锤狠狠敲在胸膛上，骨骼碎裂，鲜血迸射，剧痛难当。
汤勉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气，“爸爸，我们是两情相悦的。”
汤父的额角青筋暴露，原本让他引以为傲的两个好儿子，竟然在他眼皮底下谈起了恋爱。
就算没有血缘关系，可他们都是男性啊！
虽说生活中男男女女性别不分已经可以随意结婚，可以他们的老思想来说，这是非常难以接受的。
汤父深深呼吸以缓解胸口重石碾压一般的沉重，走南闯北这么多年，形形色色的人物他都见到过。
自汤母离世后，他对汤勉照顾非常少，大部份时间都是清水在照顾汤勉。更别说教育方面的了。
能把混混一样的汤勉拉回正轨，拥有如今的成就，汤父认为汤清水功不可没。
他很感激汤清水，但目前他接受不了。
汤父木然沉默着，汤勉一颗心不停的往下坠。
“爸爸你不同意的话，我也不会过多纠缠，您别责怪小勉，这件事情是我主动的。只希望您能让我一直默默守护在他身边就好，让我继续照顾他，别赶我走。”青年坚定的声音饱含着不离不弃之意。
汤勉猛的抬头，一脸难以置信。
汤清水正望着他，腮肉紧绷，双目明亮，目光中有着不舍，有着抱歉。
他就像一座钟，坐姿笔挺，沐浴着灯光，脱胎换骨。
沉默下来的汤勉表情丧丧，阴郁的目光仿佛新旧汤勉相结合，这种表情让汤父揪心。
多年在外的他缺乏对汤勉实际上的陪伴，也少了很多应有的教育。
曾经叛逆爱顶嘴、像个混混一样的小儿子，如今成长的这么优秀，清水肯定少不了功劳。
“小勉，爸爸短时间内无法接受也是正常的，”汤清水柔和的嗓音在幽静的夜中显得那么沉稳，引得听者的心跟着共鸣，“你别难过，无论是什么结果，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。”
良久，汤父起身，嘴唇翕动：“我出去抽根先冷静一下，你们别跟过来。”
“爸爸！”汤勉跟着站起身。
汤父回头，伸手在汤勉头发上轻轻摸了摸，目光充满着慈爱，“爸爸希望你一直快乐。”
汤父离开，汤勉微笑着，眼中浮着碎光，“爸爸刚说让他再冷静一下，意思就是指可以接受。”
汤清水凝视着汤勉，抬手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，眸光无限疼爱，“爸爸或许接受不了我，但他是真的爱你。”
汤勉垂下眼帘，靠近文清水和他额头相抵，神情里充满了依恋，“我知道，真是为难他了。”
两人如在黑暗之中看到了光，重新找到了人生方向，终于重新浮现笑容。
汤清水低头轻轻在他唇上印上一下，戴上口罩，牵着他的手脚步沉重地离开了甜品屋。
汤父其实并没有走远，他就在甜品屋的灌木丛垃圾桶旁边抽烟。
门口个高的青年耐心的替个矮的青年戴好帽子和围巾，然后握住他的手揣进自己的兜里。
个矮的青年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，两人亲密无间的往公园小道上走了出去。
一根烟燃尽到底，汤父扔掉烫手的烟屁股，叹了口气，“儿孙自有儿孙福，随他们去吧！”
一夜喧嚣，星河流转，绚烂繁华转瞬即逝。
火树灯花暗去，花灯被雨水浸湿褪色掉下了枝头。
汤家如同忘却了那晚的不愉快，和往日般一样和睦，大年初八，汤父结束了短暂的休息日，继续跟着工头大部队，去了外省工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