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西一听神志终回了些许,“是……怎了?对了,人呢,你怎没带回来?”
“不对啊,难道是经历了什么祸端……”苏尧一边自语,一边不解地抬起仅剩的左手挠了挠头顶。
同时,启辕将血迹斑斑的玉扇从布包中取出,他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展开了那绸质扇面,其上所写的三字已有些年岁,又被血水浸过,使得那三字像被糊开了般,朦朦胧胧,三个大字底下似乎还写了两排小字,第一排的字已被浸染得全军覆没,第二排却依稀可辨得‘不负相思意’。
只愿君心似我心,定不负相思意。
“哦,是这样的,据那晚琴说述,她的主子双目失明……”
“人呢?”启辕语气很轻,面色骤冷,吴西一见他这表情腿都软了三分。
“晚琴仍在,但那公子……”
苏尧未说完便被启辕一把提起衣襟,“在!哪!”
苏尧能当上将军,靠的就是胆量,但此时此刻,他却比吴西强不到哪去,双腿发软,神情呆滞,哪怕在临那被生生斩断右臂的一刀时,他都不曾流露出这样的恐惧,毕竟断臂,总归是比被生生撕碎来得温柔太多。
“在、在纣国池白渡镇边一个无名山上……”苏尧一说完便被一把摔到了地上。
“带路。”
明明同为武将,不论个子或蛮力许都不会输这已居盘龙殿两年的旧将军太多,可如今,他却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童般被其轻易提起又轻易甩出……
“奴才恳请陛下三思,现在大战方毕,正是需要……国不可一日无君啊!”
见启辕身影越来越远,吴西也顾不上许多,在其身后边扯着嗓子嚷边匆忙追上。
启辕闻言忽然定了身影,“国不可无君?”他转过身,红着眼眶望着吴西,“那你最好早些做足准备,若是哥哥有何三长两短,这国君,谁愿当谁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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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的纣国,晚琴正帮着启轩更衣。
不知是巧还是不巧,就在苏尧驰马而去的当日,晚琴带着一群人搜山,不过两个时辰,便在山脚下寻到满身伤痕甚是狼狈、且不省人事的启轩。
带进医馆给大夫瞧了瞧,才说应是多日未进食导致身体虚浮,又正于山间,腿脚一软,便如车轱辘那般滚落,弄作这般了。
好在苏尧走前给晚琴留了不少银两,使得不至几日,启轩的皮外伤便好了许多,就是腿骨摔折了,暂时没法再独自支着拄拐到处走动。
晚琴鼻尖起着酸泡,泪眼模糊,每次她在给启轩那一双辨不出原貌的腿换药时,就是这般表情。
启轩听见了她吸鼻子的声音有些无奈地哄道:“是我自己想着下山寻你才摔这一跤,别自责,我真不疼。”
确实不疼,启轩并没有骗她,毕竟他所有的痛楚,都已随着启辕的离去被其憋在了心里,长久以往,这种流血甚至断骨的疼,都像只微微泛着刺麻,很难受,却并非无法忍受。
晚琴没有告诉她自己已经联系上了吴公公,她不愿他再这般艰苦的活着,吃不饱睡不暖,她怕他会觉着自己连累了帝王什么的又逃开,好不容易凌瑶王寻到了他,若思虑过深顾虑太多,他们过得只会一日比一日的更不尽人意……
第二十八章 小哑巴
启轩养了近半月,那双腿竟还是没什么起色。
能下地,但走没两步就开始止不住地打抖,若非要再走两步,便会直接摔倒在地,吓得晚琴又哭又不敢责备,于是他索性好好养着不下床了,可晚琴到底是个女子,虽说他消瘦不少,但个子摆在那,她光是将他托起走动两步都几乎费尽了力气,更别提她在听了大夫的话后,一个劲的熬骨煲汤。
短短十几日,他便被喂养得似乎已近从前的体型。
“我们在这客栈已经住了多久了?”启轩一边端着碗小心喝着热汤,一边忧心忡忡,“还有你这汤……那玉扇竟能换这么多钱?”
晚琴对此早有说辞,“那是自然的,我不早说了嘛,下山那么久就是来了趟这镇里,这儿有识货之人,一见那玉扇便连夸三声好玉,再一展见字更是心喜,还非缠着我问那字所出何人,我一想这是纣国,公子的字又是天下皆赞的,值钱得狠,赶紧就拐着弯绕报出公子之名,这一报,那人价也不压了,像是怕我反悔样的赶紧掏了五十两,好生阔气!”
启轩信了晚琴的说辞,毕竟在幼时,他的天资确被传得九国皆知,后来他十四就成帝王,要学要懂的东西实在太多,便极少再出什么书法之作,于是由他而作的笔墨名声虽响,却甚少有人亲眼目睹,再者,就像幼时总能轻易胜他那般,启辕的字,本就在他之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