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晚琴,去唤吴公公过来,”启轩忽然开口,“凡是今日伤与六皇子的人,一律判处蓄意谋害皇子之罪,特别是那持鞭喝令之人,势必株其九族!”
“哥哥……”
“区区德妃就敢私惩我辕儿,此番我定要教予她,什么叫自不量力。”
启轩眼中戾气极盛,一众下人眼中满是惶惧惊恐,而启辕眼中,却只有满溢的柔情。
寥寥数日后,整个皇宫便都在传那德妃因疯癫被贬入曲梅宫一事。
启辕身上的伤已大好,哥哥去学着各项繁琐政务,他便自己出了寝殿四处散心,原以为回了这凤华殿便能继续与哥哥朝夕相处,可这几日下来才发现,竟是自己低估了太子的忙碌。
自他能下床自行走动后,已有整整三日未能与哥哥照面了,哪怕自己还伤重时,哥哥也时常将各种书籍和奏书摆于一旁,若非他咳一声,都不带抬头看他一眼。
这几年启轩长高了许多,不过九龄年纪就生得同十三四五的少年般高挑,面貌上也早早褪去了稚嫩之气,显得清秀俊朗,风度翩翩,虽然启辕没什么认识的人能与之对比,但从周边婢女的眼神中,他都明显察觉出了变化,或许是成了太子后、高权加持更显威严,或许是更为成熟和俊美的外表,又或许两者皆有。
启辕低头看了看池水中的自己,虽于同龄人中算不上矮,但那脸颊上若隐若现的婴儿肥仍是显得他过于稚气。
启辕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臂膀,幼软无力,又细又单薄,思绪正游离着,就听晚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:“奴婢参见六皇子殿下,太子殿下一回凤华殿便四处寻着六皇子,请六皇子随奴婢一同回凤华殿吧。”
启辕站起身,眼里带着难掩的喜悦,他没有应与,只是快步走向凤华殿,等真见了启轩后又悔了自己这副气喘吁吁的狼狈样。
原以为启轩会责备他伤情初愈就敢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,不料启轩却一言不发,只是在一看见他后便急冲冲拥了上来,他看清了启轩眼底的疲惫和倦怠,知道他的哥哥此刻,是累坏了。
启辕用力地回拥,他心疼这样的启轩,脆弱且破绽百出,也爱极了这样的启轩,在其拥来的一瞬,那如墨般的双眼里是真真切切地,只容得进他一人。
“呼……活过来了……”
启轩低声喃说一句,竟就就着这般姿势,倒了下去。
启辕震惊不已,他用尽全力想托住启轩的身体,怎知不论如何使力,都无法改变自己根本抱不住他,只能被其连带着摔倒在地的事实。“哥……”启辕声音颤抖,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和害怕,即便那无数鞭痕烙身,他也不觉得有这般动摇,这般无措过。
“太子殿下!”晚琴惊呼着扑了上来,启辕跪在一旁她却视若无睹,“太子殿下!来人……”
几个下人围了过来,晚琴颤着手命他们抬人、喊太医,一行人风风火火离去时,才有一个下人发现了还跪在原地的启辕。
“六皇子殿下……”下人刚开口启辕便站起了身,他不言不语,面目深沉。
启轩被抬走好半晌,启辕却一直于原地停滞着,仿佛时间静止,直到那下人耐不住想再开口询问时,启辕忽然拳头紧握。
“只能如此了。”
启辕喃喃道。
“太子殿下勤政爱民,又是初涉政业,如今长临蝗灾,祁州洪涝,惶惶人心,而圣上日理万机,分下的政务自也不止寥寥,如此疲劳过度才导致气短晕厥。这几日让太子好生修养,你们再于饭食中稍加进补即可。”
太医收拾着医具箱,随即又吩咐了晚琴几句便转身回太医院为太子准备药材了。
晚琴送走了太医,回来时就看见启辕已爬到启轩床上,而失了意识的启轩竟还无意识地将启辕紧紧揽着,相拥而眠。
“看来这几天睡不好的,又何止太子殿下一人。”
晚琴自语了声便将寝殿的门合上,悄声退了出去。
启轩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,便是启辕精致过人的小脸。
如画的眉宇舒展着,毫无防备,启轩死死地盯着那两瓣又粉又嫩的唇,片刻后终是没忍住,抬指往那双唇上按了按。
指腹与那柔软相触时,启轩只觉得心都要被软化了。
兴许是许久不曾这样细致地相视,这种感觉令启轩兴奋不已,从前他几乎夜夜都是与弟弟同枕而眠,那会或许早将这样的美景当作习以为常,以为自己还能持续无数次地一睁眼就能看见,因此也不懂珍惜,不曾像今日这般细细地看,如今……
如今这眼睑,这细眉,这粉唇还有这长睫,每一寸都像一软羽之端撩动他的心尖,让他丢了魂舍了魄,对着这越看越爱的一张小脸儿毫无抵抗之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