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逯想了想,“晌午见她时,好像还发现,她的嘴唇有些干。我就说稷州的天气太干燥了,又是在夏天,她根本照顾不好自己。你不知道,之前有次,她没及时补水,我就……”
接下来,蔡逯又吧啦吧啦说了一堆话,但却越说越偏题。
祝湘没再劝,嘱咐他早点歇息,随后溜走了。
这还能再劝什么?他明明超爱!
*
天黑时,褚尧终于把勇气积攒好了。
他去了一家卖新鲜花束的铺子,问:“跟刚确定恋爱关系的小姑娘买什么花好?”
老板打量着他半肿的脸,“大束赤色蔷薇花,热烈又浪漫,小姑娘会喜欢这种。”
褚尧说:“那我买一束。”
老板试探问:“你们是正经关系?”
褚尧愣了下,旋即点头说是。
他抱着花束走了。
昨晚,他唯一清醒的时候,就是在即将发生实打实的关系前,凑在她耳边,问了句:
“你会骗我吗?”
她笑得很傻,环住他的脖颈,“褚大夫,我从好久之前就注意到你了哦!我好喜欢你的。”
她说,喜欢你这一点,我怎么会撒谎呢。
他是了解她的一部分真实性格的。
但男人总是很自信,总以为自己会是她的最后一个,总以为自己才是挚爱,而她跟别人都是逢场作戏。
褚尧也这样想。
他说:“你明知道,我不是在问喜欢不喜欢。我会是你的最后一个,对么?”
她只是笑,笑累了才回答:“当然了。我的心肝,我保证,你是最后一个。我会给你所有的偏爱。”
她又开始了。
又开始长篇大论说不重样的情话,又开始热情真诚,成了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完美女友。
她说她累了,“褚大夫,你来吧。”
褚尧感受到了她的偏爱。
那时,蔡逯费了多少精力,才卑微求来一次“在上面”。如今,他褚尧,轻轻松松就拥有了这个特权。
这是褚尧第一次买花,也是第一次给人送花。
他嗅着蔷薇花香,感叹难怪之前蔡逯喜欢给她送花。
许多说不出口的小暧昧与小期冀,其实都藏在了鲜艳的花束里。
而最令送花者期待的,是收花者的反应。
不觉间,褚尧的脚步变得轻快。
他归心似箭,越走越快。
然而在快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,他却忽地顿住脚。
待看清了不远处的画面,他手一松。
那束赤蔷薇绝望地掉在了地上。
蔡逯回来了。
他怎么又回来了呢?
灵愫很头疼。
现在蹲在她身旁的蔡逯理智全无,是个只想发泄情绪的醉鬼。
“你还来这里做什么?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
他抱着酒坛,喝一口酒,流两行泪。越喝,脸越红,眼神越散,泪花越多。
一提“分手”,他像是被踩到了尾巴,浑身一激灵。
“分手?我同意了吗?什么时候确定关系,什么时候分手,从来都是你说了算!我有说不的权利吗?我能说不同意吗?”
她说:“之前不是说好了么,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?”
他开始耍无赖,“有白纸黑字写下画押了嘛,那不算!我反悔了,我就是要说话不算好!”
灵愫无奈:“那你现在跑来,是想做什么?喂,你会真想复合吧?”
没错,他是想复合,但目前他还不想这么快就认输。
他抹了把泪,“我告诉你,我也是有尊严和底线的!复合这种掉面儿的事,我绝对不会做。”
她说行啊,“既然分手后不想复合,那蔡承桉我告诉你,你要是再来骚扰我,我就去衙门告你!”
她说:“你能不能赶快走!去别处买醉行么,我家褚大夫就要回来了,到时他看你在这,他会伤心的。”
不知这话里,是哪个字眼又戳破了他的心防。他就开始嚷嚷,“你跟他很熟么,张口闭口就是你家我家!”
灵愫被他缠得烦。
“喂,大哥,你能不能清醒点?白天放狠话的难道不是你,说再来跟我见面就是狗的难道不是你?说要我走着瞧,等着看的人难道不是你?”
她说:“大半夜的你来发什么神经?”
蔡逯把酒坛一摔,对上她的视线:“对!我就是在发神经!”
他开始毫无顾忌地乱说:“我就是条狗怎么了,我就是贱怎么了,我就是上赶着怎么了?”
酒劲开始返了上来,蔡逯垂眸看着满地酒液,只觉得脑袋很沉,整个人都快要栽在了酒里。
这个时候,灵愫望见了站在暗巷里的褚尧。
那一瞬间,她想的不是情与爱,反倒是正事。
一本完整的卷宗,极有可能是散落在了不同地方。去年阁主就提醒过她,卷宗也可能会在蔡逯周边的人那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