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听浑身一怔。
“我求求你,把木之石给我,他会回来的。”
郑听哽咽着转身蹲在了他跟前,“阿杳,就算他真的能回来,你也会死的,你养不了他的。”
魏知杳慌了神,又费力的起身跪在了他跟前,仍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,“那……那你从生死簿上把我的名字划掉吧,你给我点时间,只要他回来,我立刻去冥府,去饿鬼地狱,去水牢,去忘川,哪里都可以。”
郑听长叹着气费力的想将自己的衣袖扯出来,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句话,“他回不来了。”
“他会回来的!”
郑听当然没有听他的话,执意带着木之石回了冥府,茶荼上报说南方鬼市有恶鬼,他匆忙赶去处理,回来时郁垒就黑着一张脸很是不好看,茶荼原本还想挤兑两句,郁垒便拽了个人出来,带着呼吸的人,郑听皱眉,“你到这儿干什么?”
魏知杳抿着嘴不说话,郑听便把扭转向了郁垒,后者立马禀告道:“回禀帝君,他在偷生死簿。”
郑听捏着山根有点头疼,“你们去处理鬼市的恶鬼。”
茶荼和郁垒很不服气,但没张口就被郑听瞪了一眼,这俩只好乖乖退下了,他俩一走,郑听就伸手拽住了魏知杳的衣领将他拖到了后殿,“你以为在生死簿上划掉你的名字就没事了?我照样可以让郁垒去把你的魂魄勾回来,你怎么还不死心?”
魏知杳普通一声跪在跟前,“阿爹你帮帮我吧……”
“不行。”不是不能划了他的名字,而是陆白回不来了,他一个无魂之人,死了就是毁灭。
魏知杳又跪地磕了三个响头,“那你给我一滴血,让我消失吧。”
郑听恨铁不成钢的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,“陆白没了,你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?!”
是,他是活不下去了,六千年说来不过三个字,他根本无法体会那是多长的时间,但在这个人消失后,他连一秒钟都撑不下去了,那六千年陆白又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啊。
眼见他眼中的光寂灭,郑听气急败坏又将他拖了出去,沿途的小鬼第一次见到他这般生气,直到他将人拖上了一座拱桥,桥上坐着个驼背的老人,老人跟前架着一口锅,锅下无柴无火,那锅里的却冒着热气,郑听将他人甩在了地上,“给他灌碗孟婆汤,一碗不够就两碗,两碗不够就三碗!”
被黑袍包裹严实的老人咳了两声,发出了苍老而又冰冷的声音,“半碗就够了。”
眼见她从锅里盛了一碗汤,魏知杳拔腿就想跑,郑听双手环胸还在气头上,“你跑,你尽管跑,这里幽冥界,你跑出去了看那些恶鬼吃不吃了你!”
魏知杳根本就不在乎,与其喝下这孟婆汤,还不如被吃了干脆,他头也没回,郑听却急,魏知杳没力气跑不快,没多远又被拽了回来,奈何桥上的孟婆还保持着端碗筷的姿势,等到郑听再次将他摔倒,孟婆又弯腰将碗递了过来,“喝吧孩子,喝了你就能忘记世界间疾苦了。”
他想往后退,但却撞上了郑听的腿,孟婆又逼了过来。“喝吧,不管多痛苦的事喝了就忘记了。”
魏知杳使劲摇头,“我不痛苦,这世界不苦,我不要忘记。”
孟婆又问:“你宁愿被恶鬼吞噬也不肯忘记吗?”
“是,不管是现在还是死了轮回,我都不要忘记!”陆白已经消失了,如果连他都忘记了,谁还会记得。
郑听气得头都大了,“你这糟心孩子,当初就不该救你!”说着他便弯腰捏住了魏知杳的脸伸手想去取孟婆手中的碗,但后者却退了一步,将碗扔在了地上,然后伸手取下了头上的帽子。
有着一口沙哑苍老嗓音的孟婆却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,这张脸看起来还略有些眼熟。
“怎么是你?”郑听松了手,孟婆却弯腰朝魏知杳凑了过去,他忽然想起来她像谁了,看着这张酷似陆白的脸,他心里又跟着刺痛了起来,“你难道是……”
“我是孟息,代管幽冥时他们称我为孟婆。”
她是陆白的生母!
郑听皱眉,“你来做什么?”
“看看我的儿媳妇。”
郑听不服气,“这是女婿!”
魏知杳一时无言以对,一个天女一个帝君站在奈何桥上拼子是不是不大好……
孟息摊手,郑听藏在衣袖中的木之石便飞入了她的掌心,“你的女婿还在这里呢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“郑听,我将他托付给你可不是让你杀了他的。”
这话说得郑听羞愧的低下了头,“这……这也怪你天人啊,非要设定这样的选举规定。”
她捏着木之石转过身去,“这不是我决定的,你的儿子,我可以替你保下,但你需要将生死簿交给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