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人带入待客的正厅, 家丁点了灯, 又自觉的却泡了茶, 右使仪态大方的入了座,魏知杳也坐下了, 陆白跟在他旁边也没客气, 这屋里的其他人胸口一窒, 但不敢多言, 毕竟人有意隐瞒身份,多嘴提了反是不对。
看李侍郎呆站着,少年人又招手,“李大人也坐,今日其实不是我来找你,是他们要寻你夫人。”
“我夫人?”话虽这么说了,但墨守成规的这位李侍郎可不敢入座,只是拧着眉一脸戒备的看着魏知杳和陆白。
“不知道李大人可还记得你那位失踪的岳父?”
想起方才的鬼火,李侍郎有点站不住,只好扶着椅子坐下了,少年人点头一副看吧,我让你坐下你还不听的表情。
“难道你们见到他了吗?”这个他当然不是指人。
魏知杳点头,“恩,所以请李夫人出来一下吧。”
从家丁手中接了茶的人刚到门口就听了这话,手一松茶托便落地,啪的一声巨响,连屋内的人都惊住了。
那屋内的人都跟着怔住了,李侍郎预感不妙的从屋里走了出来,张氏弯腰蹲在地上急急忙忙要收碎片,瞧见眼前的靴子,她一遍捡碎片一边道歉,“我……我就怕出事所以来瞧瞧,你们慢慢聊。”
李侍郎捏着她的手将人扶了起来,“他们说,岳父想见你。”
张氏扭头就想走,“说什么胡话。”
蓝鬼期期艾艾的走到了她身边,魏知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低头挣扎的张氏,蓝鬼伸手想拍她的肩,手却透过她的肩穿了过去,他又可怜巴巴的将目光递了过来,魏知杳靠在门框上,“他在你旁边。”
张氏一愣随即抬头朝着身旁看了过去,但什么也看不见,她冲魏知杳笑了笑,“夜已深了,这位大人就要开玩笑了。”
魏知杳抬手:“洛宁。”
大鬼转身现出行来,张氏吓得腿一软,那李侍郎也没扶住,夫妻俩双手跌坐在了地上,“鬼……鬼……”
“所以,他是真的在你们旁边,你想见我可以帮你,如果不想那也没关系,他说见见你就好,现在他如愿了。”
张氏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,冷着一张脸,“不用见了,请大人送他走吧。”
蓝鬼那伸出去的手便缩了回去,他垂着肩又看了看张氏,最后释然的点头,“囡囡,你现在过得很好,阿爹就放心了。”
魏知杳从怀里摸出了那十两银子,移步到了张氏跟前,“你还记不记得,你出嫁的时候,说想穿一套嫁衣,你娘舍不得,你去求你爹,然后他失踪了……”
张氏捏起了拳头,看来的目光带着一点点微不可闻的恨意,“你到底想说什么?他就是个懦夫,我不过世抱怨一下,他言而无信干脆便消失了。”
魏知杳摇头,“他没有言而无信,他也没有躲起来,他只是回不来了,就连死后,也因为记挂着你每年都要将死前的事情重复一遍,你可以怨他没本事,你也可以怨他没有保护好自己,但这件事,你不能再怨他,也不能再怨自己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她抽了口长气,眼眶跟着红了,“他是因为我才死的对不对?”
魏知杳看了看蓝鬼,后者摇头。“你要这么想的话,倒不如说是因为你阿娘独断专行,也或者怨你爷爷奶奶祖坟不好,再怨皇帝管理不善无法使百姓无忧,寻根究底不是让你独揽罪过,错的是那些害死他的人,和你没有关系。”
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,“可是,一件嫁衣而已,没穿上我也活了这么多年,当初为什么要同他吵,如果他没有去就不会死了。”
他伸手过来摊开在她跟前,“这是他送你的嫁衣。”
张氏松手看向了他的手心,抽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我姥姥也给我存了二两银子,我打了一个平安锁送给我的女儿,你已经不需要嫁衣了,将这份心意送你的孩子吧。”
她没了力气整个人往下跌去,李侍郎抓着她的肩几乎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,“夫人,见见吧。”
她转着通红的眼朝着四周看了看,张嘴艰难的开了口,“阿爹……”
魏知杳将银子塞给了她,又摸了张现身符贴在了蓝鬼后背上,这一次张氏倒没再怕了,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蔓延而出,“阿爹。”
蓝鬼艰难的伸了手,最后还是无力的放下了下去,“囡囡,以后要自己好好过日子啊。”
她抿着嘴用力的点头。
父女俩相顾亦无言,陆白逐渐没了耐心,“如果你们没有话说了,可以告诉我们那封信到底写了什么吗?”
蓝鬼回神过来,恍惚的点头,“你是陆白?”
这不废话吗?
“那封信是给你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