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越客不知不觉中已经对白素素的话深信不疑,便道,“那就请诸位摊开手掌。”
诸位贵女贵公子们面面相觑,满脸疑惑,都搞不懂白素素要做什么,他们连裴越客都不看在眼里,更何况一个落魄小姐。若说这要求是裴越客的主意,他们尚可以看在“顺天府府尹”的头衔上给他几分面子,依然照做。可这要求明明是白素素提出来的,他们心里便不舒服了,凭什么听她的?
裴越客见众人不听号令,剑眉一竖,又厉声道,“谁若不敢摊开手掌那便是做贼心虚,按律应带回顺天府拷问,休怪本尹不讲情面。”
他的话说得很硬气,若是找不到凶手,这话便是得罪了在场所有权贵。所以他算是赌了一把,赌白素素能抓到凶手,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凭借手掌就能揪出凶手。
有急于散场回家的先摊开了手掌,有一就有二,有二就有三,不多时,所有人都摊开了手掌。
白素素低眉垂目,一个个手掌看过去,忽然她眼前一亮,指着一名身穿海湖蓝织锦棠棣纹长袍的男子道,“这位齐公子便是凶手。”
闻言,那位齐公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,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泰然,“简直一派胡言。裴府尹,难不成你断案缉凶都如今日般胡闹?明日我要上奏弹劾你。”
这位齐公子名叫齐嵩,他的祖父官至宰府,三朝元老,威望颇高,先皇帝曾许其弹劾百官之特权,如今虽然辞官归田,但影响力还在。齐公子只不过是一个小小都尉,不是御史,却可以以祖父之名行弹劾百官之特权。
他的威胁绝不是危言耸听吓唬人。
“好啊。如果齐公子明日还有机会走上朝堂的话。”还没等裴越客开口,白素素抢先道,这话也是说给裴越客听的,给他吃一颗定心丸。
裴越客愈加好奇白素素究竟如何单凭手掌就指认凶手了。
白素素托着放着凶器的桃木圆盘,走到众人面前,“诸位请看,这把匕首就是杀害李玉珠的凶器。齐公子,凶手在这把匕首上留下了一些东西,我就是凭借这些东西找到了凶手。”
众人凝神听着,纷纷凑近了看那匕首,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。
齐嵩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攥成了拳头,他在想自己究竟在匕首上留下了什么,想了半天却毫无头绪,他也想凑近了去瞧瞧,可又怕那样会显得他心虚,他用余光穿过几颗脑袋形成的缝隙偷偷瞄了一眼,盘子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匕首,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,哪有白素素所说的什么“东西”。
“齐公子,麻烦您来看看,匕首上有什么东西?”白素素突然点名,含笑看着齐嵩。
这正中了齐嵩下怀,他嘴上却还要占便宜,“好,我倒要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招。”
他凑近了匕首看了看,没看出什么,不屑道,“什么都没有。”
“您再仔细看看,刀柄和刀鞘上有什么?”白素素提醒。
齐嵩凑得更近了一些,因为事关他自己,所以他看得其实很认真,这一次他看到了,珠光白的粉末。
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,全身汗毛陡然竖立起来。
粉末,他想起来了,的确是有,他从李玉珠的袖口里摸钥匙的时候,打开了一盒珍珠香粉,他的手上不可避免沾上了粉末。
白素素所说的“东西”就是粉末。手柄上有粉末,那凶手的手上必然会沾染上,那么只需要检查一下每个人的手掌便可揪出凶手。这就是让众人摊开手掌的缘由。
第7章 指纹
忽而,齐嵩松了一口气,心脏从嗓子眼又落回了胸腔里,他记起来了,他已经洗过手了,手上绝对没有残留粉末。
他气定神闲地道,“好像是什么粉末。”他还从容地闻了闻,补充道,“有一股香味 。”
“不错,齐公子眼力很好,是珍珠香粉。”白素素转身从桌上拿起另一个圆盘,上面放着一个打开的香粉盒子,香粉撒了出来,盒子上沾染了不少,“这是从李玉珠袖中找到的香粉,盒子是打开的,香粉撒了出来。”
她又拿出一个圆盘,上面放着一把钥匙,“这一把是石径尽头木门上的钥匙。凶手用凶器刺了李玉珠一刀,然后从李玉珠的袖口中找到了钥匙,撒出来的香粉沾到了凶手的手上。凶手再去触碰凶器,便将香粉沾到了刀柄和刀鞘上。”
有一人恍然道,“我明白了,所以谁的手上有香粉谁就是凶手。”
众人纷纷看向齐嵩的双手。
齐嵩被看得越发心虚,表面却愤愤然地摊开双手向众人展示,“看什么看,我的手上没有香粉。没有!”
众人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