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隐(66)

她说她命不好,被选入滇国和亲,可她又说,人不该抱怨命运不公,而是就算命运不公,世事无常,也要活出自己最真实的样子,要让所有的环境、人事的变动成为自己jsg的助力,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,如溪流般,虽细小无名,却源源不断,奔向瀚海。

“事事皆有矛盾,人人皆有矛盾,想要破局,就要利用这些矛盾,让它们勾斗起来,如此,我们才会有突破口,一切都是尽人事而待天命,不过我相信,老天是会帮我们的!”

清如已经走到落缨身边,将刚才喝茶的杯子托在手里,边观赏边说着。

指给落缨看,道:“你看,这青瓷茶盏产自越窑,壁薄色亮,就像月亮在冷夜里所散出的光芒。这东西,皇室喜欢,滇国王宫喜欢,还有一波人,也喜欢,且程度更甚。”

“哪些人呢?”落缨好奇问。

“胡商。”

***

李佑城一上午都在世子府上游宴,吃了玩,玩了吃,佳肴美女相伴,不亦乐乎。

他这般放纵的状态让长松和景策很着急,王宫里因为神花教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,听说已经传到滇王耳朵里了,还要二王子去查明缘由,若他撇不清与神花教的关系,则性命堪忧啊!

“不对,不对……”景策连连摇头。

“什么不对?怎么就不对了?哪里不对啊?”长松三连问,顺带吐出嘴里的酸角核。

景策敲他头:“就知道吃吃吃!校尉这状态有问题,他可从未喝酒喝成这副样子,竟然还让这些舞姬近身服侍!”

长松一乐,回:“哈!这才是男子真正的状态啊!难不成要天天板着个脸,只知道埋头公文和忧心许娘子?”

景策继续敲他头,小声嗔怪:“你难道忘了,许娘子曾经的身份!当年咱们主人可是想她想得死去活来,怎么可能到了滇国,寻欢作乐起来?”

“俺当然不会忘记那年的深仇大恨,只盼着早点回去大杀一场。只是,这二人若想再续前缘,恐怕……”这次换长松摇头了。

二人沉默,往后的日子,真的很难预测。

等日头西斜,世子要回寝殿午憩,李佑城几人告退回宫。

说来也巧,李佑城自己从未醉过酒,不知为何,喝了一壶滇国醇香的玉液酒,竟还上头了!

等下了马车,进到宫墙之内,他再也撑不住,被长松和景策搀扶着往白云殿的方向走。

路过宝龙寺时,寺里传出僧人唱经的悠扬曲调,隐隐约约有燃香之气飘散而来。

李佑城驻足观看,透过繁茂的树枝能窥见佛寺伸展的飞檐。

一切都静谧,安宁。

他闭了眼,感受这份气息。

“李校尉?”

有人走近了,唤他一声。

他邃缓缓睁眼,瞧见不远处走着的许清如。

长松忙拖着他后退几步,道:“许娘子还是莫要走得太近,俺们校尉喝多了,这酒味儿可够受的!”

没等她回复,李佑城一把甩开二人,趔趄赶到清如身边,呼出重重的气息。

他就那么看着她,也不说话。

“……有酒味,有脂粉香。”清如点点头,又避了避,笑问:“玉安在世子府玩得可尽兴?”

她竟然笑得出来?自己放荡一次,染了其他女子气味,她竟还笑得出来?

看来,她是真的不爱他。

可他搞不懂为什么。

“阿如,我……”李佑城哑着嗓子,一开口酒味更浓,忍住走近一步的冲动,道:“你别怪我,我只是去商谈事宜,并未与……”

清如摇头:“无妨,这几日你也辛苦的很,是该好好松快松快了!我很抱歉,劳烦了你这么多,也不能给你任何……慰藉。”说着低下了头。

彼此明白,此处的“慰藉”指的是什么。

“是啊……是啊,你确实从未给过我任何慰藉。”

他头一次驳了她。

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念头,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,那些面目青涩的脸孔,就像刻在刀刃上的画卷,一帧一帧割着他的心,他的眼底湿润了,可唇舌依旧干燥。

他无奈地自嘲一笑,道:“你从未真心对待过我,甚至从未正眼看过我,你只拿我是粗劣的边地守将,没读过什么书,也不懂贵族的那些雅礼,只晓得用武力解决问题,刚愎自负,痴心妄想……若没有竹林那场相遇,你我此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……你的心里,只爱那个早已死了的邕王,只爱那个钟鸣鼎食的长安。你的心里没有我,因为你觉得,我与你,根本就不是一类人。”

他又走近一步,企图在她惊惧的眼神里找到确定答案,“阿如,你告诉我,是这样吗?”

这些话该是压在心里很久了吧。清如不知道说些什么,她自己也不清楚对他的感情,是依赖,是感谢,还是别的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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