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要知道,这个工作是多少应届毕业生抢破头想要拥有的,你就真的甘心这么放弃吗?”
“甘心吧。”
“你是觉得工资低吗?”
尤里里背对着时常,时常靠在半人高的健身器械上,头顶昏黄的路灯打在两人身上,如果不是两人的对话,这幅画面可真的太完美了。
尤里里叹了口气,像时常这种人,或许根本不懂得底层员工真正的艰辛。
她想要的,不是很高的工资,也不是升职,只不过是公司内部员工的和平相处和平等对待,可她知道,这对于一个企业来说,几乎不可能。
有人的地方,就有战场,有战场的地方,就会有战争。而他们之间正是这种无硝烟的战争,激烈又苛刻。
尤里里回过头,黏在脸颊两旁的两缕头发被风吹散了。
“时总,还是请您接受我的离职申请吧。”
她只是一个实习生,离开本就不需要太麻烦的程序,可偏偏卡在了时常这一关。
“时总,我不知道您是在玩弄我还是在戏耍我,总是,您的表白对我来说很意外,你我清楚的明白,我们不合适。”
“怎么不合适。”
“我们——”
尤里里停顿了,她想要和时常解释,却又想到或许在时常的世界里,根本理解不了他们这种打工人的心酸。
他们不合适,他们阶层并不一样,眼界也不一样,生活不一样。
“我喜欢自由,喜欢散漫,喜欢不被拘束,并且我改变不了。”
尤里里尽可能把自己说的糟糕,可她不知道,时常就是喜欢她这些。
时常也没有说什么,只是拿出手机,默默打开了邮箱,在尤里里发来的辞职信里,署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手机屏幕放到尤里里面前。
“辞职信已经发给了人事部,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妈妈说清楚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
尤里里习惯性的踢踩着脚下的塑胶跑道,夏日炎热,红色的塑胶被蹭掉了一些颜色,粘在了尤里里的鞋底。
山山从不远处跑来,小广场上的人也少了许多。
“哥!里里!走吧!”
“嗯。”
三人一排,尤里里和时常之间的距离比刚才近了许多。
三人绕着村子走了一圈,从村头走到小广场,从小广场走到工厂。
在这个村子里,生产口罩就是特色,尤其是大疫之后,口罩的需求量虽然减少了许多,可仍有许多甲方订购。
不单单是这些,还有一些普通的农产品,也被销售到了城市里的各大商场和超市。
“我这次回来,就决定在村子里工作了。”
“是一直在这里吗?”
尤里里用手将两鬓被风吹乱的头发放到耳后。
山山不带犹豫的点头。
“嗯,留下了,其实之前并没有打算回村,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,总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,可在那些所谓的大公司实习过后我才发现,自己还是更适合村子,自由,不受拘束。”
原来,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。
山山似乎意犹未尽。
“而且,最近几年村子发展的越来越好,我也是从官晚上看到的帖子,说咱们村里在招大学生村官,我记得,还有一个人也考了过来,不过她应该过了假期才来,我也就趁着这两个月好好熟悉熟悉村子里的东西。”
“毕竟几年没回来,好多地方都变了。”
是啊,尤里里觉得山山说的没错。
村子变了,人也会变,可变不了的,是从小到大藏在心里的那份情谊,或许他们总对自己生长的地方有一种留恋感。
走着走着,耳旁只剩下了知了的叫声。
重新回到村口,时常同两人告别。
“我要走了。”
这话是对着尤里里说的。
“再见。”
尤里里冲着时常挥手,其实她意愿再也不见,如果不是辞职报告没有批下来的话,她绝不会陪着这位大老板转悠。
山山也冲着时常挥了挥手。
“哥!多回来看看!”
多朴实的话语,这就是村子里对亲人最常说的话,他们不会说多么赤裸的话语,可他们的行为表明了一切。
就像现在的山山一样,身子往前倾斜着,挥动着自己的胳膊,迎着晚风,送走了那辆黑色的商务车。
车灯在黑夜里闪烁,那也是在向他们告别。
尤里里理了理衣服。
“我也回去了。”
“嗯,再见。”
村子道路两旁早已经装上了太阳能的路灯,白色和黄色的灯光交替亮着,照亮着尤里里回家的路。
或许山山说的才是对的,或许时常说的也没错。
但是,人总要有自己的选择。
所以尤里里选择在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向李女士说明真相。